他痛苦,为什么不让他愧疚,为什么不扎他的心,让他的心和自己的一样全是伤口,为什么不揭掉那张已经和他的皮肉长在一起的假面?
宋同宜蜷缩在椅子里,驼色的大衣散在白色的椅面上,像她昨天坐在雪地里一样,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新的眼泪涌出来,温暖的液体卸去僵在脸上的硬壳,她的脸颊才重新变得柔软,她捂着眼睛逐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因为我他妈的舍不得。”
用英文是“because I can’t”,英文减轻了她的母语羞耻,宋同宜一连说了好几遍,然后用了三个F开头的单词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想起今天揪着杨砳的领口发泄的时候,杨砳抬起头,一脸淡淡的样子,脸上带着宋同宜留下的红痕,他说:“我知道你只对我心软。”
他像她了解他一样了解她。
这种不舍得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杨砳刚转来他的学校,她隔着五米看到十四岁的他。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宋同宜点名的时候试图用一种很高兴的语调来叫他的名字,虽然后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做作,她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快乐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