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夹克下面的白色袖口,“就当车费的找零。”
程乐游不接,纸袋被揉皱,软趴趴地贴着里面圆乎乎的瓶子,“我戒了。”
这话不假,宋同宜之前帮她戒酒,用橙汁兑伏特加,后来橙汁越来越多,最后干脆就只剩橙汁,她也渐渐习惯了。
对面的人挑挑眉毛,手又收回去,“那怎么办?我知道你这个人爱给钱,也爱还钱,更不喜欢别人欠你钱。”
“所以你给我钱就好了。”程乐游的手放在门把上,隔着一人宽的门缝和门外的人说话。
“我没带零钱,下次吧,Vicky.”他的手垂下来,一番动作下来身上的衣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喜欢在下雨天穿Barbour,夹克打了蜡,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过稍微沾湿他的皮鞋。
程乐游拨开眼前的头发,水珠正顺着刘海往下滴,门外的风一吹,右臂传来丝丝凉意,她看了看自己右边肩膀,一整只袖子都湿得差不多了,每一个雨天她都比他狼狈,她向来对那些昂贵的雨具无感。
盯着他手里的那瓶酒,程乐游慢慢合上了门,“好。”
其实她后天就要走了,但是和一个过客没必要解释太多。
酒瘾被勾起来,关上门以后才发觉心跳比往常快了点儿,戒酒不易,偏偏有人要在她跟前晃酒瓶,她又给自己倒一杯橙汁,靠在窗台边慢慢尝,直到看着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钻进车里心跳才慢下来。
Vicky,他又她Vicky了,程乐游听他喊过这个名字很多次,很多时候是笑着的,更多时候是在喘息。
这个名字其实是她随口编的。
她那时候喜欢看魔力麦克,没办法,每周70个小时在学校,18个小时去实习,她迫切需要发掘一点乐趣。周末要搭火车去伦敦做心理健康咨询实习,回程的火车偶尔晚点或者取消,被遗落在这座城市的街头的时候她会买张票去看演出。
也不过消磨时光罢了,她买的票只能坐在后排,激情的男女和炫目的灯光,全是一些视觉刺激,远不如她的p值惊心动魄,那天算出来的p值也是0.056,她的导师疯狂地给她发邮件问要怎么解释这些数据,他大爷的,不显著的玩意儿还能怎么解释。
程乐游第三次想要掏出电脑回邮件的时候,被保安请了出去。
她抱着电脑站在门口,这座城市灯红酒绿,眼前霓虹交错,程乐游不得不承认这片土地美得要命,可它只管美它的,不在意一个远渡重洋来这里求学的女孩的精神需求。
开着百万豪车的男男女女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他们自由又快乐,对她来说这是另一个伦敦,手机滴答滴答响个不停,程乐游开始庆幸,幸好她太忙了,根本顾不上自卑。
公交车迟迟不来,她就是那时候看见他的,她对天发誓她一开始只是想问他公交车大概几点来。
他的穿着太具有迷惑性了,西服下面露出一点点白衬衫来,在这种地方,一个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穿西装的人,程乐游一开始只是觉得在这里上班的人大概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公交车。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舞台上肌肉猛男哗的一下扯掉外套和衬衫的样子,她的鼻血差点飙出来。她不禁在猜测他只穿衬衫是什么样。
“嗨!”
下一秒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了,等理智把脑子里的男人都踢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酒店里等着里面的人洗完澡了。
理智是被另一个男人拉回来的,“程,你的数据还是要好好看看,解释成不显著还是边缘显著都需要谨慎,当然我的意见还是不存在边缘显著这种东西。”
“好好好,老师我回去立马看。初稿明……早发您邮箱。”程乐游在电话里十分狗腿。
开始穿衣服的时候她才发觉今天有多荒唐,找一个合适的床伴并不比写文章容易,有太多细节要顾虑,比如各类传染病。她想起刚才那张脸,看起来也不像是清心寡欲的样子。
程乐游抱起电脑开始穿鞋,顺便从钱夹里的数了几张钞票放在床头,拎起外套准备开门之际,浴室里的人出来了,程乐游扯出一个笑容转过身,这下连他不穿衬衫的样子都见到了。
“我……突然有点急事,拜拜!”程乐游说着就要拉开门,她本来是想悄悄跑掉的。
“等等。”眼前的男人裹好浴巾伸出手指着她的胸口,“你衬衫没系好,vic…toria.”
程乐游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才发现领口大剌剌一直开到小腹,内衣上维多利亚的秘密几个字母显露无疑,她心想也不用这样吧,念出一个内衣品牌指代她的名字实在不太礼貌。不就是她半途而废吗。
程乐游扣好扣子,眼睛盯着他腰间浴巾上方的一排字母,发丝间的水滴经过他的胸口正向那里划,“谢谢,Calvin Klein.”
对面的人面露不解,“我叫Nick.”
程乐游理直气壮,“我叫……”她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