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文件摆了很久,做事一向专注的男人,打开始就在发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工作上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并非有什么偏要这么晚来公司办公的理由,可是待在家里让他很害怕。夏雪情突然找上门来,叫嚣着要把他们的事情捅给孔家,美丽一定也遭到警告了。她有什么想法?她会被威胁吗?会一气之下离开他吗?
深夜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才分开没多久就开始想她。没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问他回不回家,他开心得要命。
可是为什么张美丽一来就说不应该回来,她是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她说他怕了,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柔软的胳膊,男人辩解道:“我没有怕。”
“那你为什么躲我?”张美丽咄咄逼人。
孔铭仍是不承认:“我确实有事,不是躲你。”
“哦,是吗?”她拨开他的手,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速度应该不会有那么慢,来公司这么久,才翻到第一页?”
冲他甩了甩手里的文件,又按回桌上,张美丽说:“你怎么了?从你妈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
眼见糊弄不过去,他终于说:“你讨厌她。”
“没错,”她一如既往地肯定了。
“每次你见到她,都很生气……”他想起以前他们四个人还住一起的时候,张美丽从来没有和夏雪情主动说过话,通常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妈妈也是,自从知道他和张美丽恋爱以后,就不停地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停歇过。
他说:“我不想你不开心。”
“我是不开心,”憋了一晚上的火,张美丽一股闷气无处发泄,“你连自己的妈妈都怕成这样,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胆小。”
“不是的!”被她瞧不起了,他不允许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不可靠的,“我不是怕她,我是怕你……”
没想到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张美丽挑起了眉,问道:“怕我?”
孔铭想了想,上前把张美丽逼的抵在桌上,凝视着她,“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把我的
事告诉你家,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靠得太近,她身子稍稍后倾,为了保持平衡两手撑着桌子。
据他对夏雪情的了解,不可能只是这个,孔铭说:“还有呢?”
“还有?”夏雪情说了那么多废话,哪可能句句都记得,张美丽回忆了一下,“让我离开你。”
对,就是这句,他妈妈念叨了这么多年的老生常谈,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目光缱绻地抚过她的脸庞,轻声细语地:“你会吗?”
张美丽瞪大了眼睛,居然笑出声来:“你躲我就是因为这个?怕我答应她?”
没有回答她,孔铭仍是那句话:“你会吗?”
收敛起笑容,想起夏雪情那副让人讨厌的嘴脸,她冷冷地说:“我几时听过她的话?倒是你,你们谈了什么?”
“跟你一样,”孔铭说:“让我离开你,否则就把你带孩子回来的事告诉我爸爸。”
“你会吗?”这回轮到她问他。
再也忍不住,他猛地抱住她,紧紧地,生怕她飞走了似的,“不可能,我有办法应付,她不会说的。”
脚尖微微踮起,张美丽也伸出手抱着她的男人,安抚地说:“我早说过了,只要然然不被抢走,我就不走,你不相信我吗?怕成这样。”
对于孔铭和夏雪情的谈判结果,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对于夏雪情这种女人来说,只要给点好处,很容易被收买。想来无非就是塞钱这种简单粗暴直接的手段,没什么难的。
孔铭已经见过一次鬼了,怎么可能不怕黑,他整日就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点动静就会让他惶惶不安,他怕的不是张美丽再次离开,因为他已经决定这一次他也要跟着她走,他只是怕她不辞而别,连一起走的机会也不给他。
“如果你要走,”怀里的身子又紧了紧,他说,“告诉我,不要瞒我。”
越过他宽阔的肩,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回答道:“好。”
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张美丽看到那隐藏在衬衫领口里的银色细链,把它拉出来,举起来透过月光专注地看着。
“在看什么?”稍稍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孔铭不解地问。
指尖摩挲着小小的指环,她说:“你看,这上面有好多划痕
了。”
“戴久了会这样,”说着孔铭把她脖子上的那枚拿起来看,失落地发现她的戒指显得比他的新很多。
“以前我是不怎么戴,”猜透了他的心思,张美丽说,“你也好久没戴了吧?”
沉痛地看着她,其实他想说,她走了以后他还是一直戴着,直到家里人看不下去,说他都离婚了无名指还戴婚戒干什么,赶紧给摘了。三番四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