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满径,落英缤纷。
澹月宫除了那棵遮天盖地的巨大花树,再没有一根旁的花草。明明花开满树,却觉不出一丝春意。像一幅摊开的长画,美得毫无生气。
房间简洁得一贫如洗,只一张毫无装饰的梨木床和一张书案。一扇大得占满一面墙的圆窗。关上时平平无奇,推开窗扉,花枝争先恐后而入,一室生香,般般入画。
窗台上积着厚厚一层落花,白小五捡起一片半红半绯的花瓣,在指尖轻捻。花瓣碎成几块,在指腹留下一点鲜红如血的印迹。青澜告诉她这花叫火流苏,白小五觉得叫血流苏才更相称。
门框轻扣,青澜抱着满怀竹简进门“带来一些书给你打发时间。”
他将书在书案摞整齐,一扬袖,桌案上出现一碗清茶。听青澜说是洗灵茶,长屿让一个时辰喝一碗。白小五游魂似的挪着小碎步过来,将茶一饮而尽,又不发一言挪回到窗边,斜倚在窗台。
青澜瞅见白小五一脸哀怨,打趣道“是谁说想留在澹月宫伺候我师尊来着,才呆一天就蔫成这样。”
白小五闻言转过头来“我的话真的那么不可信吗?枉我曾经还趴在人家屋顶窥学好几天。”
一听就知道白小五趴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青澜脑门刻满不可理喻“你是来报恩还是来恶心我师尊的?”
白小五本来计划见到长屿想说的确实不是这句,只是第一眼看见他,发现他与自己想象中全然不一样,有些落差。又亲眼见他杀那只雪鹿,一时不知说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一出来。
“那几句话确实是胡诌,但我看凡间男子就很吃这一套。”
青澜微微扬眉,还有些傲娇“众生见之不同,思之不同,求之不同。我师尊又岂是凡夫俗子可比。”
白小五没有回应青澜的傲娇,她对长屿有些幻灭。有眼无珠没关系,也没有铸成大错。她只想解开与长屿的红线回落迦山去。能解了魔种最好,解不开也无防,反正不影响她过逍遥日子。
青澜自书案前抬头,正瞧见一片花瓣落在白小五鼻尖,她双目看向鼻尖,鼓成一对斗鸡眼。似一只枝间雀鸟,灵动可爱。
青澜鬼使神差地开口问“小五,你最向往的是什么?”
“当然是自由!我是鸟,自愿停在屋檐与被关在笼子里挂在檐下能一样吗?”白小五说完整个人都蔫下去了“唉!可我现在居然被困在澹月宫!”
而且她哪里想过澹月宫能无聊成这样,长屿不见踪影,青澜又忙,谦伯永远不知在入定还是在睡觉,除此之外,一个活物都没有。连那花树都是安安静静的,一丝风声都没有。
上仙界是没有黑夜的,白小五从未感觉一天能过得这般漫长,她觉得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倒过来在扎自己。
青澜思索片刻很认真地给出建议“如果不想看书,可以去和谦伯聊天。”
白小五越发哀怨“算了吧,我没你耐心,和谦伯聊了两个时辰,嘴巴都起茧子了,一个问题都没聊明白。”
青澜微微一笑,眉眼如春风般动人“我要去闲云阁议事,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白小五与青澜走出小院,沿着曲廊横穿雾气缥缈的灵池,绕过一座青石假山,从另一边出垂花门再登上一道长长的云阶,到达那独立云海之中与繁花比肩的空中楼阁。阁间四面都是活动的拉门,一敞开,举目千里,垂虹万丈,云海无涯。
闲云阁已经坐着三位英武高大的武神,其中一位正是那愁云惨淡的孟章神君。白小五一见着他,瞬间了然,这位仁兄为什么总是不高兴,肯定也被关进过澹月宫。
另外一位方脸宽额,长得凶神恶煞的,满脸虬须。还有一位英武傲慢目中无人,在花月宴上见过一回,似乎是盈华的兄长。三人见着白小五俱蹙起眉,惊奇变成惊讶。白小五也不怵,厚脸皮的笑了笑径直走进去。
“小五会在澹月宫禁足几日。”青澜与三人拱手道“我们议我们的,不必拘谨。”
要说暂住怕是没人信,说禁足就好理解多了。几人心照不宣,禁足澹月宫确实算一项严厉惩罚。
那一脸凶相的方脸武神嗤一声“她都不拘谨,我们拘谨个屁。”
不高兴的孟章神君皱眉道“这非是拘谨的问题,是不合规矩。”
不温柔反问“今日哪里还有规矩?”
倒是一向与雪灵互看不爽的凤族那位傲慢武将陵光神君没发一言。
一般这种情况,白小五该自请避嫌,可她没这个觉悟,而且是青澜邀她来的,想来也不是谈什么机密大事。最重要的是,这地方风景真好,视野开阔,白小五还没看够。
青澜及时缓和道“如果觉得有话不适合她听,密音相传即可。”
白小五总算在澹月宫发现一则有趣的事,就是听这几个武神交谈,比凡间听书还有意思。她从交谈中听出,这几位正是赫赫有名的四方武神其三。他们不仅监管四方,还几乎统御着天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