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踏过。然后有无数只脚踩过来,似乎要将她碾进泥里,永远爬不起来。他们都忘记了,她是高贵的公主。
当着火的房粱砸下来的时候,有人救了她。上一次是母亲,这一次是孟章。
孟章带着昌悦落在殿外湖心亭上。昌悦肋骨被踩断,身上大片肌肤被灼烧,奄奄一息缩在他怀里。孟章的心被绞成碎片,不管怎么动都在往肉里扎。他动用法力给昌悦疗伤,天雷咆哮而至劈在他背上。
昌悦醒来时,孟章已经受了天雷之刑,背上皮肉翻起,呲呲啦啦的闪电还在伤处流转。
他看到昌悦醒来,紧绷的面容终于放松,露出笑意“你终于醒了,昌悦......”
孟章的笑容还未展开已经僵在嘴角,昌悦醒来的一瞬抽出那只他细细打磨数年,做为聘礼的归墟木簪,扎进孟章胸膛。孟章低头看了看,昌悦力气不大,捅得不深。他却觉得那颗心碎得彻底。他折了骄傲,拼着上天责罚也要下凡来相守的人,要他去死。
孟章颤声问“昌悦,你爱过我吗?”
“如果你向昌玘下跪,如果你不烧了大殿,我都是爱你的。我们付出十六年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东西,你可以不在乎,为什么要毁?”
孟章哽咽道“所以在你心里,我比不上权利,比不上虚浮的富贵,比不上你长公主的身份,明明你以前不是……”
“以前?”昌悦冷冷一笑 “浴血沙场的大将军竟天真如斯?你也曾为战场上蝼蚁般的生命悲叹过,我要做操纵者,我不要再被关进笼子里。这世间谁能跟时间为敌呢?它会用仇恨屈辱苦难将人折磨得面目全非。十六年了,你敢说你还是以前的孟章吗?”
孟章“我一直都是。”
昌悦怔了怔突然凑近来,双手捧着孟章的脸,她目光惶惶一如十六年前家破人亡的少女“你以前说,只要我想要的,不管上天入地,你都能满足我。”
昌悦一字一顿,重逾千斤“只要你不在,昌玘还是唯一的王。我要你从我的国家消失,从我的世界消失,永远。”
昌悦使尽全身力气一推,将孟章推进湖里。冰冷的水慢慢浸没他,模糊他的感官。孟章没有反抗,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心爱的人。直到光亮消失,沉入淤泥里。他最后看见的是,昌悦抹干脸上泪痕,正了正自己的冠,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往外走,边走边喃喃道“我生来就是公主,就该住在王宫里。蓬莱岛是什么鬼地方,我才不去。”
一个纸包从孟章袖口游出来,慢慢往上浮。纸张被水化开,是一包已经碎成渣的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