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醒醒,小五。”温柔的呼唤声似柔软滑腻的羽毛,沿耳廓轻轻扫过。
白小五揉开惺忪睡眼,微微往后一靠,失重差点掉下去,忙回神手脚并用抱住树干。伸出翅膀才发现自己如今是一只鸟,睡在一棵梨树枝桠间的鸟窝里头。那被占了巢的一窝小雀就立在头顶那根横枝上,冲她叽叽叫骂。再往下看,竖着一根长梯,一个拧着篮子大着肚子的美艳少妇,正在爬梯子。
白小五扇着小翅膀飞到少妇身边“秋萸,你赶紧下去,哪里有孕妇上树的?”
秋萸展颜道“没事儿,我都爬半个月了,你可算醒了。”
“你可真能耐。”白小五白眼翻上天灵盖“明明上次见你,你还跟我说以后出门要化个男身,省得梳头麻烦。如今连孩子都快生了,铁树开花就赶时间结果吗?”
秋萸不止不生气,反而女人味十足的笑了笑“我们快一百年没见,能发生的事多了,等以后慢慢跟你讲。你既苏醒,便跟我回家吧。”
秋萸算是白小五在落迦山外唯一的朋友。她是天后身边的仙官,而且是很有资历的老仙。只因是庙宇里一截木桩聆听梵音成的仙,性子木讷不通人情世故,是以没什么建树。平时也就帮天后跑跑腿,传传话。去过两次落迦山,倒跟白小五很是投缘。
白小五参加天族朝会前收到一封秋萸的信,说她在凡间,因怀孕法力尽失。秋萸无亲无故,能求助者寥寥,又怕孩子出生时会生异像惊动天宫,所以只得求白小五暗中打听打听。白小五在孟章的故事里得到启发,既然凡人可以真身入万华莲花境,此处又不受三界所辖,岂不是最好的躲避之处。
秋萸口中的家不过一间茅屋,屋前有刚开出的半亩菜地,院里一株老梨树,比屋顶还高,满树白花胜雪。倚树搭有一凉棚,棚下石桌上有一套茶具。
白小五停在秋萸肩头,随着秋萸推门而入,一阵穿堂风迎面扑来,差点把白小五刮上天。
秋萸勉力关上门,笑着把白小五吹炸的毛捋了捋。
白小五在屋里转一圈“你们家家徒四壁就算了,连风都挡不住?”
“这不是你的手笔吗?怎么赖我?”秋萸语意轻松,对自家的拮据毫不在意“那片菜地和凉棚都还是这几天我夫君开出来的。堂屋后面缺一面墙,又在山里,一开门就是穿堂风,过两天砌上就好。”
白小五想起这茬一阵汗颜,她哪知道织个幻境这么耗法力,本就不富余的修为雪上加霜,连人形都化不出来了。“别急,等我休养好,不说宫殿,至少弄个有花园水榭的院子给你住。再弄几个下人,总不能让你和孩子吃苦。”
秋萸笑着摇摇头,白小五这话一听就是凡间话本里学来的,还是男人对女人说的话,且大多时候这话都应验不了。秋萸把白小五捧在手心“你虚耗过盛,得好好养一养。这里很好,青山绿水,静谧悠然。关键是心里安稳,睡得踏实。我已经很满足,谢谢你,小五。”
白小五抖抖一身细白绒毛“打住,我们之间,不必说肉麻话。”
秋萸放下白小五,从桌上篮筐里拿出做了一半的针线活。白小五瞪圆眼睛“你居然连针都会拿了,当初是谁嫌剑太细要修关公那种大砍刀的。”
秋萸想想以前,自己都想笑,而且笑也不似以往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而是两边嘴角先往上一弯,再微微抬唇露出一半月牙似的贝齿来。最后还用手背从鼻尖处掩一掩。秋萸本来生得淡雅,以住的性子让她有一股憨态,如今颇有“婉如清扬,妍姿巧笑,清气含芳,绮丽难忘”之感。白小五不得不承认,秋萸现在比她有女人味太多了。
白小五凑过来“你这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
秋萸轻轻摇头“不是,给你做个窝,放在窗台上。就不要去抢雀儿们的窝了。”
“哦。”白小五安静一会儿,又问“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凡人呢?上树也不管你,回来这半天也没见人。”
“他说最近天天吃素,要去山里打野味给我炖汤。”秋萸瞧白小五也不似以前那般咋呼,奇道“这万华莲花境可是长屿战神的地方,你在落迦山也跟他打不上照面,先跟我说说,你怎么会拿到莲花本相的?”
白小五走到一片碎布上,将爪子一收,寻了个舒服姿势趴下来“这事儿说起来,简直就是一把辛酸泪。”
秋萸听白小五说故事听得入了神,直到手指被扎一针才晃过神来,颇为自责“认识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身上有魔种。你性子开阔,也不必太忧心,长屿说会想办法就一定会想办法,不会有丝毫夸张。除此外,离他越远越好。”
所有人都是如此劝她,但秋萸似乎有一些话外之意“你做那么多年仙官,难道知道些关于长屿战神的秘闻?”
“我只知他喜欢过一个比你好百倍的女子,虽无疾而终,但自她身陨后,万年来他便如此孑然一身。不只是身,怕是连那颗心都一起冰封了。”
白小五不满“说她就说她,诋毁我做甚?我有那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