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连连摆手。
“不不不!感谢将军好意,在下不用……”
但既然已经到了他的军营,李景天哪有那么容易轻易放过?
此时热酒已被端来,李景天将酒壶握在手中,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打量了半天,方才接过两个酒杯,分别斟了一杯酒。一杯递给军师,一杯自己拿着。
“来!军师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我敬你一杯!”
军师颤颤巍巍,原先准备的一肚子的豪言壮语,机巧诡辩,在此刻竟然毫无用处!
这人竟是丝毫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怕死,也不怕与人争辩,更不怕用刑。
但他就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这种情况在他出入众多军营当中,还从未见过。
毕竟,身居行伍的大老粗,怎么能跟他们读书人相比?经常三两句话就把他们给绕进去了。
军师的心稍微定了定。
这将军即便心眼儿再多,也只是一个大老粗。
论心眼儿,怎么能跟自己比?
看他干的这些事儿,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罢了!
对,没错!
自己一定刚刚是被他吓到了!
从军事战略的角度上来讲,这叫做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军师定了定心思,将酒杯接过,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传言贵朝酒美人更美,我素来不信。但如今看到将军如此风流的人物,才算是信了。”
这一番话说完,军帐当中所有的人皆对军师怒目相向!
酒美人美,一般说的都是美人。
而如今军师却用“人美”来形容将军!
分明就是说将军是个女人!
如此羞辱,绝不可容忍!
“你们都已经被打成残兵了,竟然还有胆子上门挑衅?!我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众将义愤填膺,纷纷向李景天请命!
“将军!请您立马下令,将这个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军师正想反驳,谁知李景天却抢先一步,摆了摆手。
“诶~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军师远道而来,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你们一群行伍大老粗,怎么连这都不懂?”
顿了顿,李景天继续道:“再说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乃是两军相交的铁律!你们今天撺掇着本将军杀了军师,日后传出去,本将军在这一带还怎么混?”
末了还不忘挑了挑眉,对着军师神色随和。
“军师,您说是吧?”
一向雄辩的军师一时间哑口无言,弄不明白李景天到底是几个意思。
眼前这位将军,似乎与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凡出使敌营者,将军与下面的将领或唱双簧,一正一反。或同心对外,或勾心斗角……
但眼前李景天与他属下的部将,似乎哪种情况都不是。
他们看上去意见相左,但军师却能听得出来——李景天其实与下面的这些部将关系还都不错。
这与他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
明明前几天侦查回来的消息,还说这只是一个草包将军,下面的人都听武元振那个部将的。
这才几天的功夫,风向竟然就变了!
对了!
武元振!
虽然他还不清楚李景天的性格为何会变得这么快,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形势变化,都势必会让大将军和部将之间产生矛盾。
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吗?
是以,军师并没有接李景天的话,目光开始转向角落里的武元振。
“说起来,在下与李将军还不是很熟,倒是与武部将相交甚久。部将大人,您说是吧?”
说完,还特意亲昵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咱们在战场之上交锋的时候,从未见过李将军出现。却不知将军平日里都爱做什么?”
“李将军辛苦,但也该想着部将大人于前线作战,才最是辛苦。这座位排次上,怎么能让他坐在最边角上?这可与礼不和啊!”
“若是在我朝,绝对不会出现如此近况!部将大人必受重用!”
他看上去义愤填膺,倒像是在为武元振鸣不平。
但这一番话却说的武元振心中一惊!
他武元振此生自问一直都忠于本朝,从未与敌军有过任何私下往来。
但是被军师这么一说,倒像是私下与他交情颇深一样!
这在众将听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他刚与将军闹翻,就不相当于自己主动递刀到了他手上吗?
因而他心中一急,连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