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富河渡口,就上了天马岭,走在那浓荫蔽日的樟树林里,回家的路都是熟悉的风景。
回到家里,上官致远将开启一段宁静而悠然的生活。打开屋里那扇陈朽凋零的木门,屋里一片沉寂,自己的房中早积满了灰尘,天花板上布着蜘蛛网。
上官致远放下行李,决定把屋里好好的打扫一下。这间屋子本来较大,但东厢房早已倒塌,一间连三的房子只剩下大半边,剩下旁边的厨房和西厢房。那西厢房的上房和下房便是上官致远和父亲的卧室。
上官致远天生喜欢整齐,似乎有点强迫症。书本从来是摆得整整齐齐的,发下来的试卷都被他叠得方方正正分门别类地订好放在一起,所以他的抽屉无论东西怎样的多,都不显得乱,不觉得挤。这一点米琼是最清楚不过的,她觉得上官致远不光抽屉里的东西摆放得整齐,而且他穿衣服也丝毫不含糊,衣服尽管不是很好,但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
上官致远把堆放在自己房里的杂物全都搬到父亲的房里,并把父亲的遗像擦拭干净摆放端正;接着他把父亲房中的书柜搬到自己的房中,把自己的书以及父亲的书都摆放在里面,并在墙壁上都糊上旧报纸,这样房间会显得亮堂一些;最后他在床上铺上自己在学校里带回来的被子,这样原本显得杂乱不堪的房间经过清扫和整理立刻改变了模样。
刚收拾好房间,上官致远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出来一看,只见堂叔孙有福从橘树林中钻了出来。很显然,他是在孙家湾赶过来的。孙家湾虽说在另一个自然湾,但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孙家湾除了孙中第家,就数孙有福离上官致远家最近了。
孙有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总有点不安于现状,一直在省城武汉打工,遇上农忙便回来。说是农忙,其实也没啥忙的。富河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人多地少,所以阳辛镇让富河村大力发展果木经济,房前屋后都是柑橘,河边则都种上了柰李。但由于上官里仁的过世,上官致远要考学,这样上官里仁原先的土地便由孙有福代为耕种和管理,家里就老婆一个人,有点忙活不过来,于是他便回来了。
听说上官致远回来,孙有福便过来探听虚实了。他一阵风似的进了门,房间里明明有把椅子他不坐,却一屁股坐在了上官致远刚收拾出来的那张书桌上。
“考得怎么样啊,今年应该没有问题吧?”孙有福咋咋呼呼地问。
“考得不是很理想,数学没有考好。”上官致远说话显得底气不足,他自己知道这只能听天由命。
“又是数学没有考好啊?数学没有考好,别的科目总行吧?”孙有福道。
“别的也是马马虎虎。”上官致远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家里的猪都养在那儿呢,只等着你考上就杀掉,如果你能考上大学,这乡里乡亲的还不都得请来吃上一顿。”孙有福说。
“现在说这事有点早……等分数公布了就知道了,现在难说。”听堂叔这样一说,上官致远脸涨得通红。
看上官致远那个熊样,孙有福觉得这小子肯定今年又是黄了。其实他也未必希望上官致远能考上。猪栏里的猪未必是为上官致远考学准备的,自己过年照样可以杀掉吃。
孙有福抬脚出了门,上官致远这时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条毛茸茸小黄狗。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上官致远,和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临出门时,小黄狗朝上官致远摇了摇尾巴算是示好。
上官致远见堂叔走了,心里松了口气,他很不喜欢别人问他,但碍于孙有福是自己的堂叔,于是随口答应。
第二天的早晨,当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床上的时候,上官致远便醒了过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抬眼便看到透过窗棂的光束中那漂浮的灰尘,而窗外的树林中传来啁啾的鸟叫声。
几个月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的睡一个好觉了,他觉得无论结果怎样,毕竟暂时卸去了压在身上的千均重担。上官致远打开房门站到橘树林前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
上官致远好久没有在家这样待过了,他忽然想起孟峰来,他决定去孟峰家去。
孟峰家在富河村的另一个自然湾孟家庄,孟峰家其实离上官致远家也不远,只要爬到屋后的那个小山包,就能看到孟峰家。
孟峰家所在的孟家庄,虽说和别的庄子没有什么两样,但庄后有孟嘉山,山有孟嘉墓。
孟嘉何许人也,他曾做过阳辛令,乃二十四孝孟宗之曾孙,晋陶渊明之外公。据说,阳辛孟氏一系一直可上溯到战国时的孟子。
孟嘉是有名的才子,阳辛当地有关孟嘉的传说很多。龙山落帽传佳话,当地流传落帽山就在富水水库之东北。李白《九日》诗:“落帽醉山月,空歌怀友生”,用的就是“孟嘉落帽”的典故。
去孟家庄,有一条大路,但从屋后翻山走小路比较便捷。上官致远不希望碰到村里的人,于是走在大路上的他打算折回去走小踇,可是没想偏偏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