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禾张开手臂,很是不知所措地看着拓跋璟。
拓跋璟毫不犹豫地将她丢到了地上。
“哦——”,田晓禾被摔得一个屁墩儿。
她揉揉屁股,幸好穿得厚,不怎么痛。
拓跋璟将她丢下,不知是哪里不适,他踉跄地退后了两步,等他再抬起眸子的时候,幽深的瞳孔不知为何有些猩红。
田晓禾看着他,坐在地上害怕地往后磨蹭了两下。
拓跋璟冷哼:“终于知道怕了?是不是晚了?”
田晓禾忙不迭地摇头,“不晚不晚。”
拓跋璟垂着眸子看她,“什么时候来的?”
田晓禾磕磕绊绊道:“白日就来了,不对不对,我刚……刚睡醒,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她话音刚落,那把还染上血腥气的邪刀就抵上了她白皙的脖颈儿。
她仰着脖子,又委屈又怕,“你干嘛呀?!我不是故意摔进来的。”
拓跋璟冷笑一声,“那你穿的一身黑漆漆的,蹲在我的墙头,是来干嘛的?你胆子着实大得很,你的同伙都等死了,你敢跳出来救人,就没想到会搭上自己?”
说着,他提着那把寒气逼人的长刀甚至更加逼近了一步,田晓禾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刀锋已经贴上了她细嫩的肌肤,轻易就会划破她的脖颈儿,要了她的小命。
他又想杀了她……
第三次了,他第三次要杀她了!
田晓禾无法接受,儿时那个狗子哥虽然一开始也凶巴巴的,但是经常会在她想爹娘的时候唱着她曾唱给他的小调哄她。
这些年,她不知道多么想念他。
就算是冬至那晚过后,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只是她不敢想。
她不敢想,他不认得她了,还真的想要杀了她。
他怎么能不认得她?还三番两次要杀她呢!
很可能……
很可能,这一次,她真的就要死在这个幼时愿意拿命护着她的人的刀下了。
这一瞬间,恐惧、气愤最终都被铺天盖地的难过和委屈淹没了。
“呜呜呜”,泪水从她的大眼睛里扑簌扑簌地掉,大颗大颗地打湿了她饱满的脸颊。
“你竟然又要杀我!呜呜又要杀我!”
“那来啊!虽然这条命是你当年救的,但我若是死在你手里,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哭得十分激动,挺着脖子呜呜咽咽地放狠话,双手也胡乱舞着,按理说,她的动作幅度这么大,刀刃应该早就划破她的皮肤了。
但她哭了半天,等她稍稍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害怕的刺痛一直不曾到来,她分出一丝心神,眼泪巴巴地看去,才发现那把刀不知何时早已被丢在了地上。
而拓跋璟此时正捂着胸口,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英俊的眉宇间细看似乎还有一丝苦恼,但他一开口还是那么凶,“不准在我面前哭。”
田晓禾一被凶,眼泪又跟着汹涌起来,“呜呜呜,你就会欺负我,我真是坐在墙头睡着了,我醒了看见顺瑾,还跟他打了招呼,怎么到你嘴里我就是别有用心,等在这里接应同伙了?”
拓跋璟不懂自己为何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看向顺瑾。
顺瑾忙上前,解释道:“确有此事,奴才本来打算跟您说的,但您说由着田姑娘去,也别再提田姑娘,之后刺客就来了,奴才也没机会说了。”
拓跋璟:……
田晓禾还在哭,一双美丽的眸子全是谴责,“还有,我穿得黑黢黢的怎么了?这冬天的皮裘大都这个颜色,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们洛京皮裘都是鲜艳的吗?啊呜呜,那我家就没钱,我就穿黑色的貂裘,你不兴我穿吗?”
拓跋璟还是那副冷清不近人情的模样,但周身的煞气似乎都被田晓禾哭散了。
他蹙着眉头,看着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女,穿着一身黑色貂裘,貂裘的兜帽还戴在脑袋上,整个人圆了咕咚的,正娇里娇气地冲着他炸毛,看起来又不像是出来暗中算计他的。
他攥了攥胸口的衣襟,沉声道:“送她回去。”
而后,背过了身去。
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不离身的刀就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他也全然不记得。
顺瑾将田晓禾扶起。
田晓禾挣开顺瑾的手,她几步绕到拓跋璟面前,仰着头发脾气,“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冤枉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拓跋璟感觉头更痛了,额头的青筋不住地跳动,气血攻心,一颗心也乱七八糟,不知是中了毒还是病了,他寒着声音,“田晓禾,适可而止,咏荷宫也任你住了,你若不爬墙,又怎么会遭罪?”
田晓禾鼓着脸,被气得跺脚,“你讲不讲理啊?!这墙是你一个人的吗?我还有一半呢,我爬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