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只龙兽在老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但它们毕竟是有备而来的三代的龙种,而不是三章的龙套,即便将它们死死压制住并打成重伤,老人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仿佛有种要把敌人锤成齑粉的执念,让我甚是认同。
那只鹿兽近乎力竭,背上的双翅都被锤断了,但双头狗兽的情况还算良好,蒲牢血脉的金石之躯足够坚硬,它的躯体上仅有几道裂痕在不断扩大。
不停咆哮的双头狗兽从口中吐出一块彩色石头,那块彩色石头见风而长,片刻就变成了三丈大小,轰地坠落在地上,将一直像鼓皮一样震动的地面镇压了下来。
那块彩石上赫然是由负屃刻画的一幅图,图为“欢”的肖像。(负屃,掌握书、刻、画能力的龙之第八子。)
在华夏西侧的翼望山之上,住着一种独目小怪物,长得像只肥硕可爱的狸,只在眉心处长着一颗大眼睛,却在身后长了三条大尾巴。
“欢”是天地灵兽的一种,“欢”的能力媲美天地意志,它可以夺取天地间任何物体发出的任何声音,包括囚牛的琴声、蒲牢的语声、嘲风的雷鸣声,但前提是“欢”要先听到才能夺取,它最喜窃取婴儿的哭声,让娃娃变成安静的哑巴,而“欢”的叫声,就像婴儿的啼哭声一样。
虽然“欢”天生就是囚牛与蒲牢的克星,但它无法离开寸草不生的翼望山百里,也只吃翼望山上的金玉,可以被人饲养,但永远学不会屈从。
而且只有杀死欢才能夺回所有声音。
负屃刻在碑上的欢像栩栩如生,也真的具有欢的威能。欢碑落地的瞬间,嫘绛老人就永远失去了他的鼓声,任由他如何敲击,不论是鼓面、大地、天空,都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就连我们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都被剥夺了。
我们恐惧且感到不适应,嫘绛老人也是一样,看着那面欢碑,谁都不敢说话,生怕连声音都被抢走。
嫘绛老人失去了能力,但双头狗兽却不然,想来也是,如果欢碑连它的声音都会封印,肯定就不会派它来拦截嫘绛老人了。
“嫘绛,你竟然比囚牛预料的还要强,恐怕囚牛三代种的八十一道血脉,你一人之躯就能独占十五道,我们险些就要死在你的手里。”
“虽然我想宰了你,但负屃当年受过嫘祖的恩情,看在嫘祖劝阻少昊手下留情的份上,负屃愿意放你一条生路,所以只要你退回三垣,就连声音都可以还给你。”
“至于其他人,恐怕你执意要带走他们,毕竟还有个嫘家的女娃娃在,所以也不为难你,你们可以一起回去,怎么样?”
虽然双头狗兽在假惺惺地仁慈,但我还是相当欣喜。
这就是返程的好借口!
此时我们几乎面临绝境,顺从双头狗兽的建议,假装一无所获地悻悻而归,这不正是嫘绛老人此时想要的借口嘛?
我期待地看向嫘绛老人,结果一看他,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不对劲,这老爷子依旧满脸杀气,根本没有沉思和犹豫的迹象,他向后退了几步,让嫘琼走到了鼓前。
嫘琼突然开始拆卸嫘绛的圆鼓,她将圆鼓放在地面,只剩一个鼓架立在地上,嫘绛拍了拍赖原的肩膀,后者抽出长刀,一击就将鼓架竖劈成两半。
嫘琼将两半鼓架拿在手中,用力相击,发出了清脆的金属颤音,随即将鼓架插回地面。
双头狗兽也相当费解,寻思这两个女娃娃把好好的鼓架子劈了干啥,紧接着它就看到了我们十个人惊喜、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它站在欢碑后面,什么也没看到。
欢碑上的“欢”像,在听到鼓架相击的嗡鸣声时突然活了,碑上阴雕的“欢”从石碑中跳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我们面前的鼓架,它欢喜地向鼓架跑去。
与此同时,卜折与赖原也动了,卜折的掌间凝聚猩红之雷,将手在赖原的鹿头纹刀的刀身上一抹,整把鹿头纹刀都附着上猩红之雷的力量。
卜折提起赖原,以最迅猛的速度朝阴雕欢冲去。
双头狗兽后知后觉,才发现鼓架不是普通金属,正是“欢”喜食的翼望山金玉。它想要用声浪攻击我们,但阴雕欢已经醒来,并且离开了石碑,不再受到双头狗兽束缚,于是阴雕欢将双头狗兽的声音也一并夺取了。
在猩红色的刀光之间,传来了卜折的喊声。
“大人!”
“咚!”
鼓声响起,震得双头狗兽目眦尽裂,它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底牌,到了该跑路的时候,于是看向鹿兽。
刚才欢碑出现后,鹿兽的鬼神面具就开始操纵着鹿兽的身体跳起傩舞,一道蕴含无数人头力量的血液从面具上流淌出来,将鹿兽的躯体治愈地焕然一新。
此时鹿兽已经引动了浑身每一个细胞的力量,它化作一道红色雷矢飞到双头狗兽身边,用雷电包裹住双头狗兽,带其急速逃走了。
看着那道红色闪电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