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应了颉利的话了?”李恪刚出大帐,在帐外等候的王玄策便迎了上去,小声地对李恪问道。
李恪道:“左右无碍大局,本王已经当场应下了。”
李恪虽身在大唐,但大唐的粮草却握在李世民的手中,大唐想要要这些粮草到不了突厥,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李恪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王玄策道:“借粮之事倒是还好,不过方才本王却在汗帐中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着实怪异地很。”
“哦?不知是何事?”王玄策好奇地问道。
李恪回道:“赵德言竟向颉利进言,要颉利加重对草原各部的税赋,以此缓解汗庭上下的短粮危机,本王觉得赵德言的这个建议着实是有趣地很。”
漠北突降大雪,受灾的不止汗庭,突厥上下,甚至是整个草原,几乎所有的部落都是如此,眼下突厥各部无一不是粮食短缺,都难撑过这个寒冬。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赵德言竟然为了缓解汗庭的压力,建议颉利向各部加赋,这岂不是要逼地各部首领跳脚吗?
毕竟突厥与大唐不同,大唐君臣上下从属严密,又幅员辽阔,就算关中受了灾,也总有丰产的州郡,纵然临时加征粮税下面的官员也不会怎样,可突厥却与大唐不同。
突厥各部只是臣服于可汗之下,各部的内务仍旧是各部首领自行统辖,颉利也没有任免之权,他们在这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又岂会把颉利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总不会叫自己的部落子民饿着肚子,而将牛羊粮草送去汗庭吧。
天灾当前,本该是同甘共苦的时候,颉利竟出此昏招,看来颉利在突厥的威信又要大打折扣了。
“赵德言的话倒是有趣地很,他这是要把颉利放在火上烤啊。”王玄策闻言,对李恪笑道。
李恪道:“本王与赵德言打过交道,此人机敏非常,不像是出此昏招的人。”
李恪虽与赵德言不熟,但因为康苏密之事,李恪同赵德言也打过交道,以李恪对赵德言的了解,他不像是如此昏聩之人。
颉利是突厥人,对大唐不熟,但赵德言却是汉人,难道他还不知道突厥与大唐之间的区别吗?
王玄策道:“殿下之言极是,赵德言此人不简单,说不定他另有所谋也未可知。”
李恪点了点头,叹道:“此人背后藏着太多东西,着实叫人捉摸不透啊。”
就在这一刻,李恪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疑问:赵德言虽看似对颉利忠心耿耿,但他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当真是真的为了颉利吗?为了突厥吗?兴许赵德言从头到尾就不是颉利的人呢?
李恪心中出现这种想法,竟被自己惊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赵德言在突厥有宰相之实,一国宰相竟然不是可汗的人,这样的结论该有多荒谬。
李恪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不可思议,于是便将这种想法按压在了心中,连王玄策都没有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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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当漠北大雪飘飞的时候,整个关中正是秋高气爽。
在长安城北的东宫宜秋殿内,李恪的生母杨妃正带着次子李愔在园中散步。
时值入秋,此时宜秋殿的景色正是整个东宫为最雅致的所在,走在夕阳下的花园中,天色微黄,与满园的秋色融为一体,嗅着扑鼻而来的菊花香气,再烦躁的心也能得到平静
“阿娘,马上便是秋夕了,今年阿兄还不能回来吗?”小李愔拉着瓶儿的手,一起跟在杨妃的身后,看着满园已经花开的秋菊,对杨妃问道。
李愔口中的秋夕便是中秋,李愔虽小,但他的记性却不差,在李愔的记忆中,李恪是去岁过完了秋夕不久便离去的,眼看着马上秋夕将至,李愔思兄,于是问了出来。
杨妃被李愔这么一问,先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哀色,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李愔的话。
杨妃顿了一会儿,才道:“今年的秋夕你阿兄怕是赶不及了。”
李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赶不及,我听先生说过,长安与突厥虽然相隔千里,但阿兄却会骑马,阿兄若是骑马回来,怎么会赶不及呢?”
李愔年幼,尚在读写识字开蒙的书籍,哪里懂得什么叫做质子,他只当李恪是被父皇派出去做官了,因为公务繁忙,始终不得回京呢,他哪里知道,现在的李恪根本身不由己,岂是他想走便能走的了的。
这下子,李愔的话问住了杨妃,爱子在外漂泊,她何尝不想爱子早日还京,可这又哪里是她能决定的。
就在杨妃不知该怎么回答李愔的时候,一旁的瓶儿看着杨妃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眶,蹲了身子对李愔道:“现在北边不安稳,那边正离不开三皇子,今岁秋夕三皇子怕是赶不回来了。”
瓶儿生怕李愔难过,已经尽可能地将话往轻了说,可李愔听了丹儿的解释,稚嫩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