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宁当然不知道老爹此次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机,只知道老爹居然要在寒冬腊月在外受冻挨饿。正好锦娘顾念樱宁落水着凉,特地派人送来了上好的蜀锦和蚕丝,让樱宁御寒做冬衣用。于是樱宁破天荒地拿起针线,要为老爹做一件御寒的夹袄,以表女儿的潦草孝心。
“小姐,您可停手吧,这夹袄也做得太过潦草了吧,可惜了这么好的蚕丝!”雪梨看着在窗下飞针走线的樱宁发自内心地劝阻道:“还是让郝嬷嬷帮您缝吧,待会儿您掉几根针在夹袄里,还不戳死老爷啊!”
“打嘴!”同在一旁绣着鞋帽的郝嬷嬷伸出手佯装要打雪梨的嘴巴:“寒冬腊月的,什么死不死地瞎说!”
“就是,打嘴!”樱宁头也不抬地赞同道。“我就是绣得再难看,老爹也必定爱如珍宝,逢人就夸这是女儿的孝心,”樱宁自信满满地拿起夹袄在窗下自赏。
雪梨表示不信地瘪瘪嘴。
“郝嬷嬷,你看,我绣得可好?”樱宁颇为自负地试穿着夹袄对郝嬷嬷炫耀道。
“哎呀,小姐,您这针脚也缝得太大了吧?”郝嬷嬷皱着眉头看着飞跑出来的蚕丝说道:“老爷来回动几次,这夹袄非变单衣不可!”
“哈哈,那不正好从冬穿到夏,”雪梨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悄悄自言自语道。
樱宁白了一眼雪梨,用手指抠了抠夹袄线缝:“这有何难,我再加固一遍即可!”
——
老爹终究是背着樱宁的一片孝心,乔装打扮带着三名小厮扮做商客一路向西北而去。
此次的目的地是蜀地边界守将肖荣将军处,沿途就会经过此次粮草被劫的雷公山。
“老爷,前面就是雷公山了,咱们可得小心行事!”小厮沈辛指着前面一座巍峨的高山说道。
老爹放眼望去,这雷公山满山树木郁郁葱葱,偶然间露出点赤红的山石泥土,自山腰处起便云遮雾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你们看,要从这雷公山过,就需得从这一线天似的夹道而出,才能到雷公山山脚,”老爹捻捻胡须感叹道:“任你是千军万马,在此都得一人一马列队而过,倘若是山匪埋伏在两旁的山体之上,以滚石滚木击之,来者岂不被屠杀殆尽。”
“老爷,那之前的运粮队伍会不会就是在这里被截杀殆尽的?”沈辛悄声问道。
“不会,他们是被劫粮草之后,且战且退的时候,困于此,被捕杀殆尽......”老爹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了数月前那场激烈拼杀的嘶吼声,运粮官兵在此咆哮着、怒吼着、不甘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唉!”沈辛遗憾地拍了下大腿:“如此重要的关隘,这肖荣将军为何不提前派兵把守?”
老爹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胡须,并未答话。
走过一线天,就来到了雷公山山脚下,老爹骑马走在前,小厮们各自赶着一辆装满香料的马车跟在后面。整个雷公山寂静无比,只听得鸟儿在林间啾啾鸣叫,忽然一名小厮大喊一声,整个雷公山便开始轰雷作响,仿佛是惹得雷公即刻作法一般。
伴随着滚滚而来的轰鸣声,老爹回头查看,只见一辆马车上赫然被射了一支箭!
山匪来了!
“驾!”老爹扬鞭向前喊道:“快跑!”
三小厮此时哪用老爹多言,早已是铆足劲驾着马车往前冲去。
“驾!驾!”
“驾!”
一阵吵嚷过后,一个滚雷炸开,山间下起了毛毛细雨。
“喔喔......喔......”
“喔喔喔!”
山匪的吆喝声从四面八方滚挟而来,四人惊得恨不能肋下即刻生出翅膀来,飞离此处!
冒雨跑了快半盏茶的功夫,吆喝声减弱,老爹才腾出空来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说不清的汗水还是雨水。
“老爷,他们好像没有追来!”沈辛庆幸地感叹道。
话音刚落,老爹的马就被绊马索一勒而倒。
沈辛的马车几乎也在同时陷入一个大坑内,马儿登时跪在了坑内站不起来。
后面的两辆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摔得一身稀泥的老爹忍着膝盖间传来的疼痛,回头一望,见沈辛满身泥泞地试图帮马儿站起来。
“跑!命要紧!”老爹铆足劲大喊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三个小厮见老爹都弃马而逃,也跟着弃马而逃。
“哈哈哈!哈哈!”
埋伏在附近的山匪见四人逃得如此狼狈,都纷纷走了出来哈哈嘲笑起来。
一跛一跛地跑了老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似乎没有人追来,远远地可以看到十几个山匪正围着三辆装满香料的马车兴奋地哈哈大笑着。
“唉,可惜了我尚好的牛肉了!”老爹回过头来叹口气。
“老爷,您没事吧,”沈辛一脸狼狈地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