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澄然反问他:“你指哪件事?”
装冷,还是肌肤接触。
显然都是正确答案。温珩昱低哂,倒也难得被算计一回。
猎手与猎物本就界线朦胧,堂而皇之下,撩拨也藏得模糊不清。谢仃懂得适可而止,正要侧身将距离拉开,下一瞬,却被人慢条斯理抚过后颈。
微凉的触感虚落在颈侧,留下冰冷的战栗感。男人力道和缓,指腹拂过她肌肤,不疾不徐,闲然替她将长发拢起,温尔体贴。
谢仃懒散撩起眼帘,忽然感觉搭在肩头的外套微沉。她看过去,见温珩昱从衣侧拈出一张卡片,黑金质感,暗色深沉内敛。
清寒气息将她拢住,是凛冷的松檀调。她长睫低敛,任凭那张名片被递入自己指间,视线随之攀上他手腕,桡骨线条锋利如刀刻。
温珩昱稍一俯身,她偏过脸迎上,眼底盛住彼此,气息也纠缠交错,仿佛耳鬓厮磨。
“要学会得寸进尺。”他缓声,嗓音低醇,“——谢小姐。”
语意噙了少许玩味。
听到那声称呼,谢仃眼神倏地一晃,然而还没能作出反应,就被忽然响起的女声打断。
“小……”温见慕刚开口,碰见两人暧昧姿势,当即磕绊了一下,“阿仃?”
温珩昱慢条斯理地收手,与此同时,谢仃也藏起眼底异色,暗里将名片勾入掌心,对她笑了笑。
距离拉开得恰到好处,彼此间那点旖旎瞬间消散,却还含着几分暗流涌动的意味。
瞧出端倪,温见慕也聪明地配合,上前挽住谢仃,乖巧地向温珩昱介绍:“小叔,这是谢仃,我在燕大的朋友。”
得知两人关系,温珩昱眉梢轻抬,落向谢仃的目光意味浅淡。
当着第三方的面,谢仃恢复惯常所见的从容,朝他莞尔,道:“之前就听说过,今晚寿宴温先生会到场,也算久仰。”
“我和见慕是同级,就跟着称呼了。”她笑眼盈盈,唤他,“小叔。”
恰到好处的礼貌,态度也不显亲昵,唯独嗓音是倦懒的,引人朝深处去联想。
说是刻意,也无迹可寻。温珩昱端视她片刻,微一颔首,涵养周至地递出手:“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谢仃品味着这句虚伪问候,抬手搭上他,彼此掌心短暂相贴,像一瞬体温交换。
男人手指简劲修长,骨感清厉,虎口处覆着层薄茧,她只思索半秒,就明白那是枪茧。
眸光微动,很快被谢仃隐藏干净,握手礼以三秒为宜,他们近乎同时收回。
“——谢仃。”
温珩昱淡声唤她,嗓音低懒,语速被恰当地放缓,字字清晰。
他眼底盛住她身影,笑意很淡,“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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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宿舍门禁的尾巴,谢仃和温见慕回到了学校。
楚老寿宴排场豪盛,今晚应付得累身累神。卸掉繁琐妆造,又泡过热水澡,两人才恢复些状态,各自休息。
她们是双人寝,空调独卫冰箱俱全,环境舒适。谢仃从入学起就自己住这,一年前温见慕调宿过来,才算满员。
谢仃跟温见慕是两类人,后者是个乖学生,小同届一岁,脸皮薄说话轻,对谁都抱有青涩的认真。而谢仃不同,任情恣性的名声人尽皆知,喜欢逗这种乖孩子玩儿,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宿舍顶灯被按掉,只留了盏落日灯,光影困倦又柔软,安静地在室内流淌。
做造型时摘了两枚耳钉,谢仃重新戴好,温见慕窝在旁边看她摆弄,打了个哈欠:“总算结束了……今晚好累。”
时间不早,谢仃看一眼课表:“明天油画早八,早点睡。”
忙碌一天,这时被提醒有课,温见慕才想起某件要事,坐直身子去翻书包,懊恼地蹙起眉。
“阿仃,你那有多余的颜料没?”她抬起脸,“光合楼开门太晚了,明早于老师的课,我来不及去买。”
谢仃见她慌乱,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稀松示意左边柜子,温见慕探身查看,摸出一套崭新的颜料:“麦克哈丁?我转你钱。”
“不用,我还有几套。老于做范画跟炒菜倒油似的,你用这个他不舍得挑。”
温见慕有些无奈:“我就参展时才拿一套,我也不舍得啊。”
“所以说。”谢仃眼也不抬,随手揉两把她脑袋,懒声,“好好一个千金小姐,你家养不好,我又不是养不好。”
温见慕闻言愣了会儿,才埋起脸抱着她手臂又摇又晃,小孩儿似的黏糊。
“……以后嫁不了人了。”她嘟囔。
谢仃失笑,“出息。”
闹过几句,两人各自收拾妥当,便熄灯回床休息,满室静谧。
谢仃倚在上铺,像想起什么,伸手摸索过枕边,将那枚精致考究的名片拈起,拎到跟前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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