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皇子虽名声不错，但却万万不是姻亲上选。”桂姑姑把门都关好后，老夫人手中捻着佛珠，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听了何启远带来的消息，脸上带了几分凝重，“二皇子之后还有大皇子，再不济，四皇子也是好的，可为何偏偏是五皇子。”
何启远听了母亲的言下之意，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母亲听了会高兴。
毕竟是皇亲，正儿八经的尊贵皇子。
当然，相比之下，五皇子的确不如其他皇子。
当今圣上有五子，大皇子为长子，且有身为左相的母族支持，虽不是太子，却在朝堂影响颇远。
二皇子乃皇后所出，正统嫡子，是为太子。
三皇子母妃乃镇国大将军的胞妹，大将军手握重兵，谁敢小觑。
四皇子虽无强大母族，但文韬武略样样拔尖，便是连他母妃，也是个玲珑剔透心，深得皇帝喜爱。
唯有五皇子，母妃出身江湖，在朝堂中毫无根基，且他本人也是各处表现平平，实在不是上佳之选。
可陛下已经明里暗里说过两次，有意将何芷娆指婚给五皇子，估计是推诿不了了。
这也是他拒绝苗氏的原因，这时候给何芷娆说亲，不是明显打皇帝的脸。
这件事他没跟苗氏说，便是知道她那个急性子，毕竟圣旨还没下，一切还未完全定下。
其实陛下这一举动，何启远能够理解。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陛下身体抱恙，几名皇子之间的争夺愈演愈烈，他让右相府与五皇子之间联姻，便是想转移注意力，以此来警告他们，安分些。
只是这样一来，右相府便和五皇子绑到一起了，何启远汲汲营营一生才堪堪稳住的中立姿态，此时也被打破了。
真真印证了那句，伴君如伴虎，果真是身不由己，谁也难做到独善其身。
不过此时，听母亲这口气，竟还有些看不上五皇子的样子，要知道，即便不如其他皇子，但毕竟贵为皇家子，岂可小觑。
想来，母亲一位堂姐的嫡孙女已经做了太子妃，苗氏这族已经是风光了不少了，母亲心里有些计较也是能想象的，之前一直未曾提及娆儿的婚事，想来心中也是作了些打算。
可是其他皇子都已有皇子妃，只剩下了五皇子。母亲这意思，难道宁可让娆儿去其他皇子那里当个妾？
此时又听老太太道，“皇上说了那便无法了，日后若嫁过去，嘱咐娆儿让五皇子多和太子殿下亲近一些，日后得个金贵王妃，也是不错的。”
何启远心道果然，口中回，“是，这是应该的。”
老夫人闭目沉思了半晌，便道，“可惜了，本还留着想作些打算，陛下这旨意一下，却是没有退路了。”
何启远没出声，母亲向来如此，将婚姻也好、亲情也罢，都排在家族利益之后，不过说到这里，何启远却突然想提一下，“母亲可还记得秦氏那孩子。”
“记得，”老夫人说，“当年我留下了她，盼着是个儿，却没想到是个女儿，不过如今铭儿出息，也是够了。”
何启远听她这般道，心中不仅有些微词。
一是她口中竟只提铭儿却不提佑儿，明明佑儿更有出息，又刚刚过了府试。
二是何歆与再不济，也是他的亲生闺女，就因为苗氏心中记恨，竟这么多年连正身立名都不曾。
可老夫人一味偏颇，竟是完全由着大夫人。
可即便心中这般想，何启远也没有再多说。
*
右相府后门的小巷里，一辆马车徐徐经过。
此马车上毫无装饰，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主人身份，车里坐了两个人，中间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男子，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气质温润，五官出色，浑身透露出一种不同于这个年龄的平和。
另一位一身蓝衣打扮，一副忠淳老实的模样，正掀着侧帘往外看，“殿下，外面就是右相府了。”
被唤作殿下的便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穆玄礼，他闻言朝外看去一眼。
这右相与名声大噪的左相不同，在朝堂之中的表现处处说不上好，却又算不得不好，就连这相府，也是深得中庸的精髓，“怎么从这儿过？云峥。”
云峥嘿嘿一笑，八卦道，“这不是有点事跟您唠唠？”
穆玄礼，“？”
云峥连忙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何启远虽一直对外表明中立姿态，可何启远大夫人是出自何老夫人的本家苗氏一族……”
穆玄礼看云峥的样子就知道他话没说完，“所以呢？”
云峥继续道，“殿下，您可知太子妃的母亲是出自哪里？”
“苗氏。”
云峥点点头。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又有谁敢说，这何启远如今的中立姿态不是为了韬光养晦，日后好一举保太子？
穆玄礼沉默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