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来一个。
掌柜的赶紧道歉:“公子见谅,我这人就喜欢多嘴两句,并无其他意思。”
檀雪回将礼盒提在手中,道了声“无事”便离开了。
乌玉打量了几眼主人,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不可能。
主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大概只是单纯觉得她可怜而已。
檀雪回将新裙子新发簪送与素灯之后,毫无意外地看见小姑娘眼中漫上惊讶与喜色。
大概是过于欣喜,她忘记了拘束,竟探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她轻声说了什么,音调太小,在空气中化为虚幻的泡影。
檀雪回也未苛责,心情被她眼眸弯弯的模样传染,也忍不住弯起眸,宝石灰蓝眸中漾着笑意。
与他猜想的差不多,这姑娘饱受欺凌冷眼,从未感受过善意,久而久之便形成一层凶狠的保护色,对陌生人恶语相向,实则忐忑又心慌。
他的心脏刺痛一瞬,才十六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胆量杀人呢。
檀雪回失眠了半夜,次日看到的却还是素衣长辫,少女享受着温暖的光,往发间簪珠花。
黑眸眯起,满足又慵懒。
本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可檀雪回还是神使鬼差地走过去,斟酌着不会逾矩,亦不会伤害她自尊心的用词:“蒋姑娘,每一件事物都有它原本的价值,过分珍惜,只会让这事物失去意义。”
青年说的自然是他送来的那些衣物发簪。
素灯睁开黑眸,她尚记得青年昨日那副纵容的神情,顺从地任她抚摸,仿佛她要他去死,青年都会言听计从。
于是她微微笑起来,杏眼闪烁着粼粼的光,“阿檀,你是想看我穿吗?”
檀雪回一怔,以为是小姑娘胆怯不自信,他垂眸思索了一番,最终以长辈的口吻鼓励道:“别在意他人的看法,你越是惧怕,他们就越是得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看作木偶,没有生命就不会有情感,也不会再难过害怕。”
素灯的笑慢慢收敛,她仰头看了青年两眼,忽然间情绪低落许多,“可是阿檀,春雨每日都要出府,我又不会其他发髻。锦衣簪缨固然是好的,但我若顶着两条麻花辫出去,岂不是格格不入。”
檀雪回想了想,道:“我去买学习编发髻的书籍。”
素灯无辜道:“我每天要去祠堂跪拜祖父,不能分心。”
檀雪回蹙眉道:“那便日后再学。”
“可是我不想辜负阿檀的好意。”素灯起身,头顶才到他胸膛,她笑眯眯地说:“阿檀能不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檀雪回高挺的鼻梁落下眼睫的斜影,他确实想到一个完美的法子,但这办法有些冒犯和过界。
她本就如同一只警惕的狼崽子,宁愿去死也不念出咒文,他送她礼物一则是让她感受到善意,二则就是化解她的防备,解除契约。
可若是他强行亲近对方,可能会弄巧成拙,再者,檀雪回也不愿自己变成无底线的浪荡公子。
他掀起长睫,淡声说:“我再想办法。”
素灯没有异议,坐回躺椅中继续簪珠花。
檀雪回想,这小姑娘还是爱漂亮的。
他故技重施,雇了府中丫鬟来,可都不到半刻钟就满目惊恐地跑了出去。
而房中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铜镜,檀雪回进去之后,镜中那张俏丽面容对他勾唇轻笑。
“阿檀,明明祖父就在那边看着我,为什么她们都看不见?”
檀雪回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可她似乎不曾觉察,手指搅着乌黑的发丝冲他笑得温和。
知道她是故意的,又无法苛责。
一口气闷在胸口,令檀雪回呼吸都重了几分。末了,他又劝慰自己,这府中大多都参与或冷眼旁观过她的伤痛,不喜欢才是应该的。
素灯见他久久不语,疑惑地侧过头看他,青年的眸子有些深沉,不复以往明澈。
似乎是生气了,她兴奋地想。
“阿檀,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她离开铜镜前,面带失落地靠近檀雪回,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青年一根手指头勾着后衣领重新坐回椅中。
素灯笑容发冷地抬眸望向铜镜,就见青年微俯下身,青筋凸起的双手握住座椅的把手,几乎将她罩在怀中。
青年深邃的眼眸与镜中的她对视,因为方才微妙的火气,声音平和而低沉:“不喜欢她们?我来帮蒋姑娘梳头如何?”
素灯怔愣愣的点头,却有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刺激着她的心脏,心跳声鼓动着耳膜,令她湿润的黑眸都染上几分明晃晃的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