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起,鞭炮声响,雪停天晴即是大婚之日。
许潮音眼前只有一片红色,她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头上盖着喜帕,手里握着暖炉。
果真原来的一切都是梦么?
许潮音有些恍惚,她分明是在听曲砚辞读书,可现在又穿上了那身红色喜服。
啊……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才会做了场梦……
她双手握紧了暖炉,但没有传来一丁点儿的温度。
冰冷。
一眨眼之间,她竟站在了厚厚的红毡上,眼下一方的土地,手里抓着的牵红。
许潮音不觉跨了一步,一步之后,她听到礼官高声喊道:“吉时到——”
话落,她已端坐在了楠木床上。
再不清醒的人也该明白——这才是梦。
是梦……
许潮音慌忙掀开喜帕,试图逃离这场困住她的荒诞的梦境。
然而片刻后,许潮音推开屋门的身子已被宫鹤霄推至在那张新打的楠木床上。
“夫人。”
“潮音。”
“杪儿……”
宫鹤霄的声音一遍遍在她的耳边唤着,一如往常的柔情蜜意。
他的手,是如此厚重有力。
他的眼,是如此深情款款。
不对,宫鹤霄向来不会叫她的乳名。
许潮音差点儿就沉溺于此。
她使劲往前一推,退散了一团云雾——她醒来了。
许潮音的额头上有豆大般的汗往下淌,她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又听得旁侧一声轻咳。
她几近忘了她还在府邸中不曾来过的院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大婚之日。
“曲……”
许潮音正欲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可一转头,在她身侧的竟然是池商宿。
“哥哥……”她不知所错地唤着。
曲砚辞去哪儿了?池商宿又为何知道此地?
许潮音心中有许多疑问,在看见池商宿那明诲难懂的表情后,只憋出一句:“今儿天气挺好的……”
她的样子有些唯唯诺诺,明眼人都能发现她的心虚,但在心虚什么呢?
自己是看见池商宿后才底气不足罢。
她在自己家里还不能随便走么?
“哥哥怎么会在这儿?”许潮音壮了壮胆,脱口而出。
池商宿怔了怔,叹气道:“我知你不是要回屋。”
“……为什么?”
为什么池商宿能看穿自己?
只是,许潮音就算有疑问,也始终开不了口说些其他的。
终是池商宿无法继续让许潮音继续怯怯,他长叹一口气,轻声问道:“怎么来这儿了?”
他边说边把原来盖在许潮音身上的披风拿了过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放在往日里,许潮音对池商宿可是颐指气使,视若无睹,但今回早就不同了,她对他无恨无怨,有心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对待。
“鹁鸽……”许潮音知道瞒不过去,索性不瞒。
许是她声音有些小,池商宿握着披风的手一顿,一时没有做出别的反应。
她又重复道:“是鹁鸽,我发现一只鹁鸽,便跟它来了。”
许潮音偷瞄一眼,池商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连忙继而道:“它是只很可爱的鸟儿,它……”
它见着池商宿就会逃跑。
池商宿不关心鹁鸽,他关心的是鸟儿背后的主人。
“所以你见到他了吧。”
他语气淡淡,是肯定,却隐隐有失落之意。
许潮音听不懂他为何如此,却不想他因此失落:“他是爹爹的客人,所以……”
“他不是。”池商宿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是,那他……那他……”许潮音这下更加混乱了。
若曲砚辞不是爹爹的客人,那他怎么会住在府邸?他又如何知晓她叫许潮音?
“他不过是同我一样。”池商宿似乎有意要与许潮音说些她不知道的事。
“哥哥会告诉我么?”许潮音听罢,只想凑近好生听一听?
她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混乱,纯粹对曲砚辞的身世好奇,毕竟她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么一个人还住在自家的府邸里,与自己相处这么久。
紫檀树沙沙,风无端而起。
而池商宿愈发低落,他皱着眉道:“你真想知道?”
他怎么为了勾起自己的兴致在沮丧?
许潮音既不想他不情不愿,也不想得不到解答。
“如果哥哥愿意说的话……”
她明知池商宿不会拒绝她,却要对方违背心意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许潮音的声音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