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老师,你觉不觉得……”
仔细查看着面前这幅画,站在荒木宗介身旁的小巫女,脸色瞬间冷冽了下来,下意识地摸出了身后的巨弓。
“这幅画上的人,和我很像?”
“别自己吓自己,人生谁无少年时……十八岁的巫女年年都有……不对,应该说每个巫女都曾经有过十八岁……”
被小鸟游真弓说得背脊发凉,荒木宗介连忙伸手拍上她的肩膀,口不择言地安抚着少女的情绪。
“不,赤城神社的巫女服,有几个地方的款式和比例,和其他神社不同……”
手持巨弓,小鸟游真弓的目光警惕地在走廊上来回扫视着。
“这画上,就连这些细节都临摹出来了。”
听见小鸟游真弓说得这么笃定,荒木宗介再次看向那幅画仔细辨认。
“哇喔……平时没看出来……真的有这么凶吗……”
『虚空之眼居然也有失误的时候,是衣服太宽松了吗?』
他的脸上,却不知为何浮起一抹红晕。
“荒木老师,你在看哪里!!”
察觉到荒木宗介的视线不对,小鸟游真弓连忙伸手遮住那幅画上少女巫女服领口间的白腻稣胸。
“不,我哪里也没看!身为专业的除灵者,我绝不会不放过每一丝可能的线索……”
被现场“抓包”,荒木宗介心虚地摸着鼻子、将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往上一扶,强行转移话题:“对、对了,如果这上面画的真是你的话,那按道理应该也给我画一幅才对吧?”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看向了走廊尽头最后一幅画。
那副画中,淡黄色的画纸之上,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所以,是嫌弃我长得太丑,难以下笔……”
面色一肃,荒木宗介掀起眼罩,回头审视起了来时走廊两侧的一幅幅“无惨绘”。
“还是说我的线条太过硬朗、尺寸太过夸张,这小小的画纸容不下吗?”
左眼之中,这些干净素雅的绘卷,笼罩在无所不在、不断朝他身体流逝的怨气之中,一时间难以辨认是画本身有问题、还是这片空间有问题。
但随着怨气的流动,那些画面上的油墨,开始出现融化一样的蕴染。
“这些画,似乎真的有点门道呢……有没有问题,让我‘同频’一下就知道了……”
盯得久了,画中的人和鬼,脸上或痛苦、或嗜血、或欢乐的表情,都越发活灵活现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画,从这边往上,好像还有很多诶……难道,我要一幅幅摸过去?!”
回过头,荒木宗介有些头疼地朝着上方的阶梯看去。
从这处画亭往上,阶梯的护栏上、两侧的建筑群里,全都挂着一幅幅或是空白、或是画了一半、或是已经完成的浮世绘。
这些随处可见的浮世绘,一路环绕着阶梯螺旋向上,一眼看去给人无穷无尽的错觉。
就在荒木宗介好奇地打量着阶梯上方这些密密麻麻、让人遍体生寒的浮世绘时……
被他大手离开肩膀的小鸟游真弓,眼前突然一黑。
……
“呼……呼……”
望月澈沉重的喘气声,在被鲜血染红的平台上回荡着。
七道分散在平台各处的紫焰鬼爪,正在缓缓缩回虚空之中。
鬼爪下方,七道漆黑残破的身影,正在化作一滩滩黑色液体……
正是之前那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的鬼怪,“七人御前”。
“这是,液态的怨气?似乎,还掺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满身汗水的望月澈,正表情冷冽地蹲在地上,将那“七人御前”残液装入一枚试管。
那身原本得体的西装,此刻已彻底化为灰烬,露出了健硕的上半身。
仔细看去,他右臂上的漆黑部分,已经向上覆盖了整片肱三头肌。
“报告队长,连同跌落洞窟的三人在内,共死亡七人!”
“嗯,好好收敛他们的遗体。”
望月澈起身轻哼,左手轻轻搭在腰间那柄古旧的武士刀上。
随着这个动作,那右臂表面黑色、干瘪的部分,开始缓慢地向下褪去。
“清点一下,派出无人机侦查!”
“是!”
几名队员默不作声地将同僚的尸体用裹尸袋收敛,通过绳索运回了洞口上方。
随即,又有新的队员从上方顺着绳索落下,填补了逝去之人的位置。
整个过程安安静静,没有人废话一句。
无论是在维和部队特派团时,还是加入防灾机动队的现在,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等人面对的,是一场超越纬度和时间、与逝去之人不止不休的战争。
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者。
一分钟后,几架无人机腾空而起,沿着平台与阶梯的缝隙之中往下飞去。
“这是……”
平台下方,那错落有致、左右上下颠倒、无穷无尽向下延伸的江户城池建筑群,通过液晶显示器,以极为壮观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但是,向下飞行了一段之后,无人机的画面信号便随之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