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一辆马车停在兵部门口。
里间,换了常服的兵部侍郎方守恒匆匆地向外走去。
门房见了,颇为惊奇:“方大人今日甚早,可是有什么事么?”
方侍郎只向着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门口处,跟随方守恒的仆人方勇赶上来行礼,主仆两人低语了两句,方侍郎便上车而去。
身后两个门房目送马车远离,一个说道:“今儿日头也没打东边落下,怎么方大人居然提前早退了。”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很少看到方大人在天黑之前离开,莫不是府里有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先前那个道:“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件,就是方大人的那个……前大姨子,嫁给太仆寺曹家的那个?”
“这个我也听说了,就是那个、那个龙城来的言氏娘子?”另一个赶紧接口道:“不是说她忤逆了曹家的长辈,被赶去了寺庙清修么?”
“那是先前,最近才发生的你怕是不晓得,因为年下,曹府里把人接了回来,本是要阖家团圆,上□□面的,”那人凑过来,低语道:“谁料不知怎地,说那言氏娘子在曹府里寻了短见!”
“原来先前传的那个寻短见的是她?这可奇了,好端端地寻什么死呢?”
“就是说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先前咱们方侍郎的那位少奶奶,都跟方大人和离了,也没见怎么样,痛痛快快地就回了龙城了,听说最近……”
这人突然露出一种神神秘秘的表情,没有再说下去,他旁边的反而催问:“什么?”
“说是……”那人左顾右盼,虽然没有人,还是凑到了同僚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说完后脸上就似笑非笑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是真是假,但若是真的,那……岂不是得亏方大人有先见之明,跟她和离了。”
“该不会吧?”另一个惊愕:“听说言家祖上也极显赫,还是太仆寺里任职过的呢,子孙竟这样胡作非为了?还是别传这些不堪的话,方大人是正人君子,说这些都玷辱了他。”
“怕什么,反正和离了,纵然真的养那些……又跟方大人有何关系,何况方大人现在好着呢,不是都要再娶了么?”
“对对,我倒也不知从哪儿听了一句……”
两个人正议论,又有兵部的官员出入,两人便即刻打住了。
方守恒的马车过了兵部大街,又行了片刻,便在一处酒肆的杨柳树前停了下来,他的人才刚下马,就有人从里头奔了出来,举手热切地唤道:“方兄!”
方守恒转身,脸色淡淡地,略一拱手:“曹公子。”
迎着他的那人,年纪比他要轻些,相貌还算清俊,只是愁眉苦脸地像是有什么难事,这人,却是言双凤的长姐言如锦的夫婿曹宜。
此刻曹宜目不转睛地看着方守恒,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方兄,你可算来了!让小弟好等!”
此时天幕降临,路上人来人往,方守恒皱眉不语,曹公子也算是机警,忙道:“里头说话。”
两人进了酒肆,到了曹宜预定的房间落座,小二来送了茶,退出去后,仆从们将门关了。
曹公子还让茶,方守恒并不喝,只带三分笑地问道:“着急叫人报信,不知是有何要事?”
“方兄你莫非还不知道?我如今可是焦头烂额,招呼不了了!”曹宜见他不动茶杯,就也讪讪地放了杯子。
方守恒瞥他一眼:“哦?”
曹公子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道:“言双……我那位小姨子上京来了!”
方守恒面沉似水,并没有显得很惊讶。曹宜发现,口吻惊奇地说道:“方兄,难道早已知晓了?”
“只是耳闻,”方守恒的语气也很沉静地,淡笑地:“今日才确信罢了。”
他说了这句,终于拿起了茶杯,握在手中停了停:“听曹公子的语气,莫非你已经见过了?”
曹宜叹了声:“若不是见过了,我至于这样么……今儿下午,她几乎把我们家闹了个底朝天!”
方守恒的眉峰挑了挑,掀起盖碗,浅浅地啜了口茶,这才说道:“这样……却不知你为何要跟我说呢?”
曹宜见他不紧不慢地,便起身,推心置腹地说道:“方兄,我也是没法子了,言双凤的脾气,我实在是没辙,她如今还在我府里,岂不是要家宅不宁了么?”
“这话说的,”方守恒垂眸道:“难道我有辙?”
“你毕竟是她的……”
方守恒把茶杯放下。
曹公子看着他的手势,终于顿住了,只道:“我家里的事情,你自然也知道,本来是不宜闹大的,谁知偏偏弄得不可收拾,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言双凤居然又会跑回来,她这么一掺和,更不知如何了,赶明指定是会满城风雨。”
方大人苦笑:“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曹宜道:“我知道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