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隐约听见这话,起身站到窗边,细耳听去,只听两人接着谈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十日了吧,大人在外办差,叫朝晖提早带着人回来的。这也是朝晖让我调动家里的人去那边管事,我才知晓的。”
廊下的谈话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皎皎错愕,站在原地。
陈璟...
有了外室?
她开了窗缝,朝外看去,借着廊下昏暗的灯光,才看清说话的那两人是前院的小厮,一个叫阿诚的,一个是小川,都是在门房负责传话办事的。
那叫小川的说道,“咱们大人一直不近女色,连天仙一般的郡主都放着,怎么会养外室?”
阿诚一把拍向小川的头,“多嘴!那两个字也是你能说的?明日一早,你我要往那边送东西,咱们手脚都麻利着些,省得被朝晖训斥。”
小川捂着嘴,忙点头,两人朝后院走去。
皎皎彻底清醒了,脑中嗡嗡作响,她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眼神死死盯着窗外。
千霜恰好端着水进来,放在架上,“郡主该梳洗睡了。”
见皎皎站在窗前发愣,千霜走上前,只见皎皎面色苍白,定在窗边。
千霜见此,慌忙唤她,“郡主!你怎么了?不舒服了?”
皎皎迷茫地转身看着千霜,随口编了个理由,“无事,就是想家了。”
千霜扶她坐下,“不是前日才回过府?”
皎皎未再说什么,千霜见皎皎面色稍有缓和,才放下心伺候皎皎洗漱更衣。
睡前千霜照例要添上安眠香,皎皎只说,“今夜就不必添香了。”千霜听见,不再添香,将重重帐幔放下,退出了内室。
皎皎躺在榻上,听着外面传来轻柔的沙沙声,细雨如针一般下着,还未停。她不想添香,睡得轻一些,也好听着院内的动静。
是日皎皎起得极早,天色还阴沉着,用过早膳,皎皎算着到了阿诚与小川出府的时辰,皎皎对千霜幼雪道,“我去锦书那里,你们不必跟着。”
千霜回是,看着皎皎一个人去了后院。
来到后院,皎皎叫自己的陪嫁小厮明阳套上马车,暗自跟了阿诚与小川去。
马车到了铜锣巷,皎皎让明阳将马车远远停下,自己下车跟着,眼看着阿诚与小川入了一座小院的门,没过多久,皎皎竟看见陈璟的马车,停在那院子前面。
陈璟一身官袍下了马车,直进了那院落中去。
皎皎站在树下,那道身影她绝不会看错。雨丝又细细地飘起来,皎皎挪动脚步,到了那道院门外。
她听见陈璟清冷的嗓音从院内传来。
“你只消养好身体,其他的一切我来安排。”
“仲云,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徐令云一身白衣,站在树槐树下,抬眼望着陈璟,心不由的悸动起来。
“我自是知道你不需要我谢,只是你这般待我,我竟不知该如何回你。”
“师恩不言谢,如今我能为老师做的也只有这些,其他的事,我再慢慢筹谋。”
徐令云见满树的槐花落在陈璟肩头,伸手上前为他轻轻拂落,陈璟却下意识后退,叫徐令云的手落在半空。
她低头浅笑,掩饰尴尬,“惊扰你了,你知道的,我见不得凌乱,这点我们不是一样?”
陈璟侧过头,伸手轻轻掠去肩膀,花便落一地。
“你这样对我,你的郡主夫人可会介意?你成亲了,我却从未问你过得好不好,你...定然很喜欢她吧!”徐令云小心试探。
陈璟听闻徐令云问皎皎,眉宇间微不可察地蹙眉。
“萧氏,她虽嫁于我为妻,可还是小孩子心性,沉稳不足,她做了那等事强迫于我,我自不会多看她一眼,更难提喜欢二字,我做何事也无需她来干涉。”
徐令云听见陈璟的话里透着无奈,心疼极了。
“你若是累了,可随时到这里喝杯茶,我记得你喜欢方山露芽,这次回来我备了许多。”
陈璟点头,“你费心了,早些歇息吧,有任何需要叫人来告诉我...”
两人在院内的谈话陆续进的皎皎的耳朵。
她久久伫立在门外,脑海里回响的尽是那句,“孩子心性,沉稳不足,难提喜欢。”
这句话像是将她的心剖开,一下一下,凌迟一般的痛。
两年了,她以为陈璟已经开始在意她,已经习惯她的存在,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开始试着相互了解,甚至试着相处。
可如今她听见他对那院内的女子,那样亲厚,那样温和,他叫她养好身体,其他一切他来安排。
她何曾听见这般温柔的陈璟对人说话,他从来对她向来都是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