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知不知?”
艮山亭。
刘彦欣赏起陈驸马这首《送别诗》,朗读品味诗中‘思人之心’。
洞庭绿珠诧然看他,略感这书生无礼。
倒是相君气恼尽除,笑颜听他品读。
“世才以为,陈驸马此诗如何?”
“佳作,但略有不足。”
刘彦端起自己那碗香茶,盯着诗词鉴赏,脑上文思出窍,化作文境显现出这篇‘杨柳飞花’诗意。
绿珠举目瞧见,惊喜解了疑惑:“原来此君是真学之士,可请他指点驸马不足。”
三郡主七郡主走入凉亭,一同欣赏君子文境,驸马诗词。
相君片刻询问:“世才以为何处不足?”
刘彦用茶说:“此诗不足,不在与景致,而在于人情。”
“驸马诗词前二句写景一绝,但后二句用情不深。”
“杨柳是心,飞花是情。折柳之意是赠别。”
“第三句‘柳条折尽花飞尽’,是说那位朋友已经离开很久,使得诗主睹物思人,开始想念了……”
“因而写出第四句‘借问行人知不知’,相隔千万里追问,述说心中之情。”
“我以为不足就在于此!”
相君端茶,就着他的话一同咽下,眼眸明亮,心神一通。
“不错,此诗不足就在于此!”
“世才以为当如何改?”
刘彦放下茶碗,提笔看绿珠。
见其点头后,运笔圈起‘借问行人知不知’最后三个字。
并在圈注之下,补上三个字‘归不归’。
如此一来,这首诗最后一句就从‘借问行人知不知?’变成‘借问行人归不归?’
虽只是三字修改,但品读起来已经大不一样。
诗中情义顿时饱满,与第三句‘柳条折尽花飞尽’相得益彰。
“知不知,归不归……”
“嗯,好!由此可见,刘世才乃用心之人,知情之所在!”
心头一句赞语,相君再看他变了目光,揭起陈驸马诗作归还说:“娘子回去见驸马就说,后句乃临安刘世才所改。”
洞庭绿珠点头记下,欠身答谢君王和才子。
三郡主替父送客,七郡主思道:“爹爹,女儿甚是不明。知不知和归不归,哪点不同?不都是遥问朋友?表达心意心情?”
相君此刻爽朗,分看刘世才说:“二者看似一样,内中情义天差地别。”
“‘知不知’只是表述思念,无法对应‘花飞尽’之思。”
“归不归乃渴求再次相见,岂不厚过知不知?”
“世才三字补不足,可见他通情达理。”
相晴郡主豁然开朗,眼眸盯看刘世才。
刘彦坦然自若,说:“相君缪赞。刚才若无郡主点拨,小生不知君家之情。相君折杨柳,我当报飞花!”
“愿与君结为君子之交。”
“好!”
相君以茶代酒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当以茶敬之。”
刘彦和他共用香茶,受邀落座道:“我初入真境,许多都不通。比如‘用心如镜,聪慧照人’。有时自以为聪明,实则愚笨。”
“我想请君指点。”
“世才说哪里。”
相君对刚才的事一笑了之,说:“聪明才士,并非事事皆明,大儒夫子亦有栽跟头的时候。这便是‘明察秋毫,不见舆薪’。”
“有时心地太聪明,反被明光遮目。”
“用心如镜,在于看的全面清楚,大可不必细致入微。”
“若那般精于算计,则落了个小心眼,只见小而不见大。”
“我方才其实是故作气恼…,乃用心试探君心,看你是否是精于算计之人,对我使用心计。”
“我爱诚实君子,不喜谋算之人,世才君心正合我意。”
刘彦闻言一笑,不想相君还有深意在里面,越发觉得‘心学玄妙’。
相晴郡主笑说:“爹爹这般不公平!你担忧他使心计,精于算计。而你却使心计去试探他,该罚酒!”
“我女言之有理。”
相君大方认错,对世才道:“稍后我自罚三杯,与君赔情。”
刘彦并不在意,分看父女说:“今日君之言、郡主之语,使我领悟颇多。”
“君子明心聪慧,看人需用心看,明白彼之心,而后思自己。”
“若是小人,当待他以小人,在他算计之前把握其思,谋定而动。”
“若是君子,当待他如君子,当坦荡胸襟,不以虚华对待,一举一动发自赤诚。”
“如此便是真正的‘心术’。”
“我想,相君也是如此用心的。”
相君听他表述领悟,竟把自己心思说透了,赏识倍增,不说虚言,起身道:“世才既已知我,今夜我不会放过你。”
“我酿了一缸新酒,你我尽情畅饮。”
“我女速去叫人把酒缸搬上山来,我就在此待客。”
“嗯,女儿这就去问。”
七郡主相晴巧笑离开,对着刘彦抛出赞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