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气愈发寒冷。封冻期已至,冰凌遮蔽下的黑湖犹如一面被利刃刺破的镜子,布满阴森森的纹路。数百个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围墙边“浮”了上来——它们没有脚,散发着腥腐气的长袍在无风的夜里也“呼啦啦”地飘。所经之处,生机全无。
尽管格兰芬多塔楼的炉火烧得很旺,但寒气依旧不费吹灰之力地渗了进来。
奈莉听了芙洛拉·菲尔莫的建议之后,直接从“风雅牌”订了一床带袖子的“懒人羽绒被”。这样一来,坐在床上学习就不用担心着凉了。
格拉狄斯提过床脚的小铜炉,用魔杖轻轻地在上面敲了敲:炉子“咝咝”地冒出热气,将正在壁子上嬉戏的两只獾环绕起来。
听说这暖床炉最早由赫尔加·赫奇帕奇引入霍格沃茨——有她在,城堡里的生活不知多了多少安适惬意……脚底热烘烘的,融融暖意似乎一直顺着血管流进了心窝里。她发自内心地暗暗称赞,愈发享受眼下苟且偷安的状态。
其实从霍格莫德回来的那天夜里,格拉狄斯整宿都在做噩梦。
她完全弄不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她不停地跑啊跑,也不知在逃离什么,最后累得喘不过来气,骨头也快散了架……当她发现这只不过是个梦、猛然睁开眼时,却见那只异色瞳黑猫正趴在她的胸口,直勾勾地瞪着眼,利爪刺破了皮肤,往外渗着血——
在她和奈莉将“三把扫帚”女士隔间里的那条暗道讲给艾尔芙伊德和阿莉莎之后,她们都一脸震惊。
身为酒吧老板,罗斯默塔夫人不知道那条暗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那烟和猫——
说实话,一想起那双半路杀出来的蓝白异色瞳,格拉狄斯就忍不住产生一种异常荒诞的想法,似乎那条暗道就是那猫为了私藏自己的“小金库”特意挖的——而且她一直有种奇怪的直觉:罗斯默塔夫人应该与此无关,蹲守“秘密据点”的人也绝不会是安布罗修·弗鲁姆或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在现场闻到限量版古巴雪茄的事她当然也对艾尔芙伊德说了——虽说距离那次集会已过了将近两个月,可是那股似曾相识却又令人捉摸不透的花香、淡金色雾气、刹那间没来由的喜悦……一切都在当时那狭小的空间里具体化了。
格拉狄斯确信自己不会弄错。但为了避免再度招致不必要的祸端,她并不打算深究这雪茄的来源。现在回想起来,她只感到万分庆幸且幸运。她们当机立断撤出了酒吧,又略施小计甩开了几乎所有可疑的人影。那只黑猫也再没出现。
但这只是霍格莫德之行中一个“小小的”烦恼罢了。
自从她发现盖文送的手表暗藏袖珍窥镜之后,悸动的心并未安稳下来。一般的窥镜在探测到附近的危险时会发出很大的动静,但手表里的这一枚除了会闪光之外,似乎并不会旋转或振动,这要放在光线充足的室外,恐怕很难察觉得到。尽管如此,在她静静地观察表盘上跑动的小红宝石、回顾它每次亮起的时候,心里仍然止不住地发毛。
格拉狄斯也知道艾尔芙伊德很为她担忧——在霍格莫德的时候,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哪怕格拉狄斯小心翼翼地收着心事。但越是如此,艾尔芙伊德就越心知肚明。她们从小一块玩到大,早就在许多方面有心灵感应。前者不开口,后者也不会刨根问底……只待事态终有眉目的时候。
只是现在……格拉狄斯也不怪自己近来有些草木皆兵的。以前她总觉得,弦要时刻绷紧才行。可是在自己身上接连发生的古怪让她宁可放弃一切念想、直接躺平——哪怕只有一小会儿,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但这绝非易事。
况且阿莉莎那边也没有拨云见日的迹象。
出了趟门之后,她反而觉得待在城堡里似乎更安全——霍格莫德之行刚过,有这种想法的同学就不在少数。毕竟外面变了天,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甚至不需要海格们过来敲打一番。他们大抵摸清了该在什么地方绕着走,什么时候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发现问题的人不是她。
奈莉自打试戴了那个所谓的“防毒手环”之后,右手腕处的皮肤就一直痒痒的——她本以为割断了手环就没事了。没想到过了一日,手环接触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淡紫色伤痕——离远了看,好似一个略显中二的小蛇纹身图案。不仅如此,这道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愈发清晰。
“嗨,不就是条‘蛇’嘛!”奈莉抖抖手腕,想打哈哈搪塞过去。
但格拉狄斯完全听不进去,非要尽早解决才行——她非常担心,时间拖得越久,毒性会越强,难保最后不会危害到身体健康。
得亏奈莉在草药学上的天赋和多年来下的苦功夫,几道偏方下去、比着月相熬十二个钟头,再掐对时辰把汤剂趁热喝了——不消两、三副,药到病除。
望着光滑如初的手臂,奈莉又一通捶胸顿足:“如果当时伸的是戴表的左胳膊,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