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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这个家。

然后把我推出去,让我一身狼狈地赤脚站在楼下。

我无依无靠,无能为力,能去哪里呢。

母亲已经狠心抛下过我,父亲残酷的威胁让我恐惧到了极点。

这一切都叫我越来越小心翼翼。

我始终在和那种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恐惧作斗争。

我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

有时候,他会冷笑着嘲讽我:没用的东西。废物。婊子。

那是我儿时听到过的最刺耳侮辱的话。

我始终忘不了,父亲骂我是婊子。

压抑和恐惧,笼罩着我的整个少年时代。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大概,那几年是他很不好过的一段时间。

我跟着他,因此也熬了很不好过的一段漫长时间。

我在这种挨打的恐惧中渐渐滋生出强烈且分裂的情绪。

渐渐地,有时候,我像是分离出了自己的身体,飘浮在半空,麻木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己。

我因此常常痛恨自己这一种懦弱的样子。

我对自己感到生气。

可我无能为力。

我常带着伤,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

也不全是这样。

有时候,父亲也有过还算温柔的一面。

也有那么几次,难得跟在父亲身后去酒局。

他偶尔出现,电话来,让女友带我一起去吃饭。

不是文人雅客的诗兴酒意,不是你来我往的场面客套,每一张酒桌上,老烟枪们的烟永远不会灭,酒永远不会歇,空气中弥漫着好闻又呛鼻的缭绕烟雾,低沉沙哑的声音穿梭来去。

那些在□□里摸爬滚打的年轻男人聚在一起,场面是特别的。

我常常眯起眼看坐在对桌的父亲,看他喝得满脸通红,夹着烟,神色冷静,微微低着头,凑近旁边的人说话。

偶尔指尖掸烟,灰落在食物残渣上,烟头再吸一口,漂亮的烟又从他的鼻腔和口中吐出,一缕缕丝,向上扬,向上飘,然后轻轻散了。

有时候,我会接到父亲在对桌迎来的目光,少见的温柔,他在一片烟雾朦胧中对我抬抬下巴示意,“多吃点。”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总是融化成了水。

实际上,我很厌父亲。

厌他永远新换旧的女伴,厌他将时间统统留给那些所谓的江湖朋友。

在大多同龄人还在忙着写作业时,我已经看见红男绿女的另一面。

父亲那时认识了一位忘年交,二十出头的男孩,活泼开朗,有年轻男孩特有的冲劲。

两人谈得很来,于是父亲常常带他在身边介绍给朋友们。

他跟着父亲那一帮老大哥,从海王星市到天王星市,一路做生意。

有时候,那位哥哥会来接我放学,每次都会带些零食给我。有时候,他会将我送去父亲的酒局。

吃完饭,他们要去夜场,我就会被放在车里或送回家。

是我自己不想回家。央求哥哥,留在车里陪我玩。

极其矛盾的,那时的我对父亲复杂的厌恶和依恋,一直在情绪的角落里折磨着我。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养成了我情感极端的个性。

不回家时,我待在车里写作业。那位哥哥会陪着我玩,然后试探着问我好几遍要不要回家,赶紧送你回家吧。

我不理。

哥哥很温柔,和我很处得来。有时还会一本正经地检查我的作业。

在没有玩伴的童年,他是我的第一位朋友。

写完作业,无所事事,趴在窗边看外面的街,看形形色色的人。

有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抽烟,有扮装漂亮的女子结伴。门口服务生的目光永远灵活,及时笑脸迎人。

父亲的兄弟吐得一塌糊涂,被几个人扶着出来。

那一刻,他们好像没有了平时的张扬跋扈。

他们只是用力收紧双臂,撑住快要摔倒的兄弟,腾出一只手来拨电话,语气暴躁地喊人快来接,或者四处张望,拦出租车。

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每晚都喝醉成那样,第二天见到,又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地正常。

真正恍然大悟他们那些人心中的阴霾,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了。

耗到很晚,哥哥还是会主动提前开车将我送回去,又嘱咐好几句,照顾妥当才走。

得不到父亲的回应,失去母亲的陪伴,没有同龄好友,这一切养成了我自娱自乐的孤僻个性。

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家里的书几乎被我翻来覆去地读到书页散架。

而这个凭空冒出来陪了我一段时间的哥哥对我很宠,总是听我的,哄我,照顾我,当我像亲妹妹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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