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帝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目光掠过了那张凤椅,一步步沉稳无比的走上了御阶,端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阶下诸臣。
德喜公公心中惴惴不安,他的视线不时地瞥向那张碍眼的凤椅,只想把它搬了开去。
可是圣德帝不发话,他就不敢动,只好规规矩矩的微微垂首,侍立于圣德帝的身侧。
满殿的朝臣们目光全都落在那张凤椅上,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这一个多月来,姚皇后就高踞在这张宝座上,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发号施令,碍于她手握圣德帝的金印,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圣德帝的目光掠过了姚皇后,神态竟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皇后,你也站得累了,坐下吧。”他和颜悦色的对姚皇后点点头。
圣德帝的态度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姚皇后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圣德帝。
但大臣们很快就反应过来。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和姚皇后结为夫妻这么多年,在后宫中,就算姚皇后不是最得宠的,但这些年来,她一直坐在皇后的宝座上,从来没有半分动摇过,说明她在皇帝陛下的心里,还是颇有份量的。
这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和自己无关,还是少插言少多嘴为好。
于是大伙儿面面相觑了一番,均是默不作声。
“德喜,去,请皇后娘娘入座。”
见姚皇后面带迟疑的站在御阶下,久久不动,圣德帝转头对身边的大太监吩咐道。
“是,陛下。”
德喜恭恭敬敬的答道,他虽然满心不解,还是听话的走到姚皇后身边,躬身道:“皇后娘娘,老奴带您入座。”
姚皇后目光闪烁,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看到这把凤椅,陛下他……竟然没有半点怒意?还让自己继续坐下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
是了,一定是这样!
姚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德喜伸出来准备扶自己的那只手,缓步走上御阶,来到圣德帝身前的三尺之地,突然跪了下去。
“皇后,你好端端的跪在地上做什么,德喜,还不赶紧搀皇后起来?”
圣德帝依然是喜怒不显,淡淡的道。
他这样的神情越发让姚皇后捉摸不定。
但是戏,已经演到了这份上,说什么她也要咬住牙唱下去。
成,她就活,败,她就死!
“陛下!”姚皇后抬起脸来,目光哀戚,脸上带着一丝欣喜,也有一丝委屈,眼中更蒙上了一层淡淡泪光。
“怎么?皇后有话要说?”圣德帝目光闪了闪,依然温言道。
姚皇后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看到陛下您大病得愈,臣妾真是欢喜得紧。陛下患病的这些时日里,臣妾日日夜夜的为陛下担心,夜不能寐,常常半夜起来去佛堂为陛下祈福,求上苍保佑陛下能早日恢复健康,重理国事,如今,臣妾心愿总算得偿,虽死无憾了!”
这一番话她说的情真意切,动人之极。
说完,两行泪水从眼中滚落下来,她也不抬手去拭,两眼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圣德帝,眼神中全是欢喜之色。
圣德帝似乎有些动容,他身子一动,仿佛想要伸臂扶她起身,但很快又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已经柔和了一些,淡淡道:“皇后,你有心了。”
“陛下,臣妾除了担心您的身体,更担心您一病之后,朝堂上无人处理政务,如果传了出去,其他各国得知陛下您因病不能理事,难免会生出异心,所以、所以……”
姚皇后重重的咬了下嘴唇,抬起头来,满脸坚毅之色:“所以臣妾才冒大不敬之罪,偷取了陛下的金印,并以皇后的身份暂摄政事。臣妾这么做,自知是死罪,可是为了能为陛下分忧,能为东黎百姓造福,臣妾的这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这番话说的更是大气凛然,若水听得差点乐出声来。
这姚皇后的演技还不错。
这一招以退为进的花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她这番漏洞百出的话,是打算拿来骗三岁的孩童么?
果然其然,大殿中的朝臣们听了姚皇后的话,都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半点也不信。
姚皇后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话太过差强人意,难以取信?
但她久居皇宫,深知官场上花花轿子抬人的道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圣德帝明显对自己尚有夫妻之情,自己犯下这等大错,当着众大臣的面前,他都不曾对自己厉言相向,说明他不忍心。
那她就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利用他的不忍和不舍,主动承认罪责,并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堵住下面那一群大臣们的嘴巴,给了圣德帝一个不必重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