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的突然一笑,显得十分突兀。
就在小七琢磨这家伙为什么笑得这样古怪的时候,他就看到墨白打了个哈欠,拍着短腿土马的脑袋道:
“毛驴兄弟,你好歹给我争口气,别软趴趴地跟没吃饭一样,等你跑赢了,我给你买猪马牛羊,让你吃一个痛快。”
他略带玩世不恭的声音顺着风声送入了小七的耳朵。
小七打鼻孔里冷哼一声。
这马儿明明是吃草的,可是墨白却说要喂人家吃猪马牛羊,这猪牛羊也罢了,他居然还要喂马吃马肉,真亏他怎么说得出口来。
短腿土马忽然在急驰中抬起前蹄,人立起来,发出一声长嘶,似乎是以行动来抗议,顺便表示一下自己坚决不吃马肉的决心。
墨白猝不及防,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抱住马脖子,气恼地大骂:
“笨驴,你不想吃肉,也用不着拿老子撒气啊!别以为你今天神气了,你就可以抖威风,老子告诉你,跑不赢这场比赛,老子杀了你吃肉!”
他说话的时候,短腿土马正好跑过若水的身边,若水把他半疯半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墨白真是小心眼到了极点,随时随地都是一副皮里阳秋的样子,刚才这话明着是在数落马儿,可实际上却是在讽刺小七,讥笑他在侯知府面前显露了太子殿下的身份,才让那侯知府屁颠屁颠地跟着讨好巴结。
小七的耳音更灵,墨白的话他虽然听到了,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虽然墨白看上去没有半点认真比赛的模样,但他绝不能因为对方的表现就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个墨白会不会来一招后来居上,后发至人?
他紧紧催动着马速,胭脂雪就像风驰电掣般撒开了四蹄,几如凌空飞起。
好马果然是好马,跑得虽然快,却依然平稳,小七几乎没有感觉到颠簸,他决定将领先的优势更拉大一点,不给墨白任何可乘之机。
眼瞅着被小七拉得越来越远,墨白还是不紧不慢,短腿土马一直保持着先前的速度,并没有像胭脂雪那样渐渐加力,越奔越快。
侯知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小七的骑术之精自然不在话下,胭脂雪的速度也没有让他感到意外,让他吃惊的却是墨白胯下的那匹不起眼的大毛驴,这匹马虽然也是他手下铁甲军的坐骑,却并非他花重金购得,而是买马的时候,人家送的一个不要钱的搭头。
也亏着他是爱马之人,虽然瞧不上眼这个搭头,却没有让军士们将它宰了打牙祭,而是随意指给了一名铁甲兵当坐骑。
那铁甲兵看到旁人骑的都是身高腿长的千里名驹,自己却得了这样一头毛驴样的矮马,心里自是憋闷之极,尤其是骑在马背上训练的时候,他自己长得人高马大,却因为骑着这样一匹矮马,觉得自己处处低人一等。
最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就是旁人处处拿他这匹马来和自己的好马比较,让他十分没有面子,见了谁都抬不起头来。
一想到是因为这匹劣马害得他受人奚落,他对这马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时非打即骂,喂食更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有半点爱惜之情,他只望折磨得这马儿早点死掉,知府大人就会再给他备上一匹良马。
可没想到,这矮腿马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虽然受了他的种种虐待,还是活了下来,只是性子更加恶劣,对他这个主人的命令,爱听不听,有好几次在训练的时候,这马儿劣性突然发作,不是玩人立,就是尥蹶子,毫不留情地将他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跌得他几乎筋折骨断。
由此以来,他对这匹劣马更是痛恨之极,如果不是碍着军营中三千双眼睛,他早就将劣马暗中杀掉了。
他的杀机虽然潜藏在心里,似乎还是被那劣马感受到了,平时除了必须的骑马训练之外,那马儿几乎不让他近身,他喂的草料,马儿更是一口不吃。
营中的弟兄们为了此事,人前人笑,都在笑话他连一匹劣马也驯服不了。
他听了之后,更是气愤,可是不管他用了什么法子想去害那匹马,那马儿总是会机警万分地化解危难,每次都从他的手里逃得性命。
他和那马斗智斗勇,可从来就没赢过,他只恨得牙痒痒,却拿这马无可奈何。
这件事常常被铁甲兵们拿来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短腿马在军营中的遭遇,渐渐地传到了侯知府的耳朵里,他开始还不以为意,不就是一匹性子劣的马儿么,有什么难搞定的,马儿不驯服,只能说明驯马之人无能,于是他对这名铁甲兵更不待见起来。
有一次他来到军营,无意中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毛驴在啃着树皮,他便愣了一下。
这毛驴怎地跑到军营中来了?
他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这只瘦得肋骨根根突出的大毛驴哪里是驴,分明是那个搭头——短腿马!
看到马儿被饿成了这般模样,居然去啃树皮裹腹,侯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