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一颗心怦怦直跳,想要听若水的答案,却又不敢。
他咬紧了牙,暗骂自己这是吃错了药?还是脑抽风,居然就这样问了,问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墨白感觉到似乎过了一千年那么久,他竖起来的耳朵都耷拉了,也没有听到若水嘴里吐出来半个字。
“当我没问!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肝的臭丫头!”墨白头也不回,扬起了马鞭,“驾!”
他将马车赶得飞快,扑面而来的寒风冷飕飕的,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郁火。
然后他听到身后的若水发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越发刺激了他。
他猛然一勒缰绳,正在疾奔中的马匹突然站定,一步也没有移动,这份功力要是落在懂得武功的人眼中,绝对是惊世骇俗。
“我的问题很可笑,是不是?”他没有回头,声音冰冷,手背上青筋鼓起,跳动着即将爆发的火苗。
“是很可笑,也很无聊。”若水答道,她再次轻笑一声,“他们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比较过谁的位置更重要,我知道的只有一点,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会像担心他们一样担心你。”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墨白倏地回过头来,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紧盯着若水。
“如果我是在骗你,你信吗?”若水眨眨眼,似笑非笑。
“就算你是在骗我,我也信。”墨白忽然笑了,回过头去,继续赶着马车。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在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明知道是假话,他还是愿意去听,因为假话永远比真话好听,就像是裹了蜜糖的砒霜,让你明知道有毒,却甘之如饴地吃下去,死而不悔。”
他像是在说给若水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酸楚和苦涩,他不自知,可是若水却听了出来。
她望着墨白孤高的背影,想着他说的这番话,心中忽然一动。
难道他是在诉说自己的感情么?
她陷入了深思之中。
墨白也默然无语。
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沉默下来,只有马蹄的蹄铁清脆地踏在石子路上的声音。
“告诉我,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水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为什么?”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墨白一愣。
“你为什么要不离不弃地跟着我?即便我一再的讽刺你谩骂你羞辱你,可是你却一概置之不理,你的性格说明你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你这样跟着我,究竟有什么目的?小白,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我希望你的答案不要再骗我,如果你也希望我对你真心相待,你就告诉我。”
若水诚心诚意地看向墨白。
她从来没有用这样认真的语气和墨白说过话,墨白一时之间呆住了,手中的马鞭停在半空,许久没有落下去。
“原因,我告诉过你。”墨白声音闷闷地答。
“我要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墨白,你究竟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是什么人?”若水毫不放松地追问。
墨白闭上了嘴,他抬头,看向东方渐渐升起的晨曦,及那一抹将吐未吐的曙光。
“我不会害你。”他答非所问。
若水笑,那笑容看在墨白的眼中,说不出的讽刺。
“好吧,你不肯说,我不会再逼你,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剩下的就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再说吧。”
若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她累了,真的倦了,想好好地睡上一沉。
墨白咬了咬牙,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的心念真的动摇了,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把真相在她面前和盘拖出。
只要她再用刚才那种眼神多凝望他一刻。
在她那清亮如泉水的目光注视下,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一切伪装都是徒劳,都会被她看穿,一眼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好在,她没有再继续追问,更没有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暗自松了口气,背上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他默默地看着若水沉睡的脸庞,忽然手指一抬,一缕指风飞出,点中了若水的睡穴。
“鼠辈,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给老子滚出来!”
他对着道路两旁的阴影处喝道,眼睛微眯,射出一道凌厉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