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往自己耳朵上放,而是去摸钟离东曦的。摸完之后又偷偷凑到春饼那边,继续揭开剩下的部分。如是再三,终于把一整张春饼给“骗”开了。
全家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得益于楚溪客精彩的“表演”,所有人都觉得,今年这春饼尤其香。
蒸出来的春饼晶莹剔透,稍稍拉扯却不断,极有弹性,把胡萝卜丝、菠菜丝、鸡蛋丝、瘦肉丝往里面一卷,层层叠叠裹起来,居然还能看到青青红红的颜色!
这么一个颜值颇高的春卷,立即俘获的大多数人的心。
姜纾更喜欢烙的那种。
烙出来的春饼有两种口感,外面这一层硬而脆,可以当成普通的薄饼吃,芯里的那些则软而薄,虽不像蒸出来的那么有弹性,却绵软咸香,别有一番滋味。
姜纾很会吃,他在饼皮里抹上薄薄一层甜面酱,再把葱丝和鸭腿肉卷进去,妈耶,北京烤鸭的味道都出来了!
楚溪客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卷了一个,边吃边说:“回头咱们在后院垒个烤炉,试试做吊炉烤鸭,皮脆肉嫩,还染着蜂蜜的香甜,最适合用薄饼卷着吃了。”
云柱把嘴一抹,闷着脑袋往后院冲:“我现在就去垒烤炉,晚餐就做烤鸭吧!”
大家又是一阵笑。
正月里唯一一顿春饼宴,就是这样在笑声中开始,又在笑声中继续着。
就像楚溪客说的,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当然,偶尔也会有些出乎意料的插曲。
晚上的烤鸭到底没吃成,因为董书生那边出事了。
今日休沐,董书生去了一趟太学。
实际上,自从腿断了之后,他就没去过太学了,即便偶尔路过也会故意绕路走。因为担心遇到熟人,也担心自己记起从前,更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今日董书生原是去务本坊给孩子们买识字书,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太学门口。他站在门外,没好意思进去,就那么小心翼翼地看着。
不期然见到了一位昔日的同窗。对方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已大为不同——
那人穿着做工考究的官服,腰板笔直,脚下生风,过往的学子恭恭敬敬地唤他为“董典学”,这位同窗便温和儒雅地点点头,就像当年他们还是学子时,心目中先生该有的风度。
这般意气风发,这般脱胎换骨,也是董书生曾经梦想过的人生。然而此刻,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唯有辛酸。
董书生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对方先一步认出了他。
这人也姓董,和董书生的名字十分相似。董书生叫“董玉”,对方叫“董珏”。当初,他们就是因为这奇妙的缘分一见如故,彼此扶持着走过了最艰难的求学岁月。
董珏认出董书生的那一刻,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不止惊讶,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惊悚”了:“玉兄?你不是早已返回家乡了吗?”
董书生同样心神不定,因此没有注意到对方此刻的异样,只叹息一声,赧然道:“不瞒珏兄,我当年在十里长亭与你告别,并非想要返回家乡,而是一心求死。”
说到这句,董珏眸光一闪,似乎并不意外:“莫非,是被人救了?”
董书生苦笑一声,说:“想来是命不该绝吧,半路遇上了进京寻我的老母亲,多亏了母亲悉心照料,我才捡回一条命。”
……
这番情形,楚溪客并没有亲眼看到,是前来报信的跑腿小哥一五一十说给他听的。
“后来,太学中有人叫跑腿,我便离开了片刻,后面的事就不太清楚了,只隐约听到先生跟那位旧友说了如今的住所,约好了改日再聚,便回了通济坊。
“许是先生提着一摞书,被那些偷儿误会成了有钱人,居然把他拖进暗巷子,生生打了一顿!幸好咱们的人路过,这才把他给救了。”
跑腿小哥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想来是后悔当时自己没跟着。
楚溪客同样担心,来不及多问,当即就要去看董书生,却被姜纾拦住了。
姜纾扭头问跑腿小哥:“董先生现下如何了,可请了大夫?”
跑腿小哥忙道:“请了,也开了药,大夫说,好在我们去的及时,先生只受了些皮外伤,养养就能大好。”
姜纾稍稍放下心,既然没有大碍,也就不用着急去救人了,于是他把楚溪客叫进书房,递给他一样东西。
是四份考卷,笔迹各不相同,想来是有人誊抄的,其中一张卷头写着“董珏”,其余三张皆是“董玉”。
楚溪客拿着考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姜纾问:“看出来不对了?”
楚溪客诚实地摇摇头:“我就是想数数,这上面有多少字我不认识,刚才已经数到第三十八个了。”
姜纾无奈地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真相。
四份试卷,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