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好看”一词,莫非她变好看了。
常酒酒又兴冲冲跑回了屋子,一个箭步冲向梳妆台,手忙脚乱地翻了起来,铜镜闪着金光,翻落在地,常酒酒呼吸一滞,颤抖着将铜镜拿了起来。
铜镜里的常酒酒没了红斑,脸上干净白皙,柔光细腻,眉若柳弯似月,眼若桃花媚人心,唇若樱桃一点赤,一副俏生生娇滴滴的模样。
常酒酒抬手使劲掐上自己的脸,很疼,不是假的,原来丑了这么多年,都是红斑造的孽。
常酒酒爆出了轰天一般的笑声,响彻云霄。
许是笑声太过张狂,引来了常三爹和常三娘。
常三爹瞅了瞅常酒酒,转头对常三娘道:“丫头,果然是像了你。”
常三娘得意洋洋:“也不瞧瞧是谁生的,我早先便说过,丫头不会丑到哪去。”
“如今,丫头这身板不占地方了,却看得我有些不大习惯了,好在不必跟我抢袄子穿了。”常三爹拍了拍常酒酒的肩膀,喜滋滋的。
常三娘却微颦起眉头:“平日穿得多,没看出来丫头竟瘦成皮包骨头,是娘不对,这就去给你做些吃食补补。”
常酒酒拉住常三娘:“阿娘别麻烦了,我一会儿便出去了。”
“去哪?”
常酒酒朝常三娘眨了一回眼:“当然是出去显摆这张脸了,头一个先与黄大仙瞧瞧。”
常酒酒打定主意,喜获新脸第一日,要在村里横着走。
常三爹挠了挠头:“那个黄大仙啊,前几日就离开常家村了,我瞧着走时也没带几件物什,不必找他了。”
常酒酒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呆滞住了。
前些日子常酒酒是见过黄大仙的,他坐在案前百无聊赖的,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玩着算珠,拉着常酒酒随意唠了些家常,末了,没头没尾叮嘱常酒酒一句,切莫出了村子,常酒酒歪着头,煞是疑惑。
常酒酒随手换了件衣服,出了门,直奔到了村头的老槐树下,门前一地落叶,秋风一扫,片片秋叶蹁跹,老槐树下的小茅屋一切如故。
常酒酒心里涌上几分苦涩,竟与黄大仙连告别之言也未曾说过。
常酒酒踏着满地落叶,来到小茅屋前,门虚掩着,常酒酒手指微颤,扣上了门环,一切都与从前一般,似乎,开了门,下一瞬,就会看到黄大仙坐在桃木椅子中,热切地唤着,“你来啦!”
常酒酒轻轻推开门,阳光倾尽小茅屋,摆设布置丝毫未变,只是不见了人影。
常酒酒缓缓走到桌前,桌上是那面旗子,她将它一点点展开来,板板正正三个字——神算子。
记得多少年前第一次到黄大仙,黄大仙就坐在老槐树下,桌子摆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最显眼的还是立着的一面旗子,板板正正三个字——神算子。
那老人亲切的唤她:“小丫头来聊聊啊。”
常酒酒顿了顿,哪个人第一次见她,不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自觉离她一丈远,就是被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的溜了。可这位老人就像见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唤她来聊聊。
常酒酒绽了小酒窝,凑了过去:“老爷爷怎么称呼您呀?”
老人笑着抚了抚胡子:“大家都称我声黄大仙,年岁长了,我都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啦。”
常酒酒脆生生的喊道:“大仙好。”
老人点着头,眯弯了眼睛。
自此,常酒酒有事没事都爱来找黄大仙,被人欺负了跟黄大仙诉诉苦,惹阿爹生气了来这躲一躲,闲来无聊就听黄大仙唠叨唠叨村外的事。
说来巧得很,黄大仙年轻云游时曾到这个村子,给过一个娃娃看天命,那个娃娃正是常酒酒。多年后,再来到这个村子又是第一个瞧见了常酒酒。
黄大仙爱倒腾一些瓶瓶罐罐的,什么防身辣眼粉,什么强劲壮骨粉,什么招蜂引蝶粉,再怪点的还有喷嚏粉,打嗝粉,痒痒粉。常酒酒每次来寻黄大仙,总能被黄大仙笑吟吟地推了一堆粉回家。
回想起点点滴滴的小事,常酒酒嘴角微微上扬,卷起旗子,轻轻放好。又环视了一圈小茅屋,被褥整整齐齐叠在床头,架子上的杂物也甚有条理,小桌案和桃木椅子静静立着。
说不定,多少年后,黄大仙还会回到这个小村子,就如往日一般,坐在老槐树下,轻轻唤她,你来啦。
常酒酒轻轻一笑,走出房门,迎头的阳光甚是刺眼,常酒酒眯缝起了双眼,轻轻掩上木门。
抬头,迎面却立着金任,身着乌金云绣衫,手握一柄折扇,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