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自去宫里领罚。”
“此事最好不要宣扬,”李继心里已有了计较,“太妃寿辰在即,派人再找也来不及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影响她老人家的心情,要让她老人家痛痛快快过寿辰。殿下,您身上还有没有差不多的佛珠?”
缘觉摇摇头,他常用的念珠是菩提子做的,只有一串与墨色佛珠作配的琉璃珠,已在那个春夜被人扯断,不知滚落在何处。
他亦没有再踏入那间荒庙。
赋予他转世佛陀的那颗佛珠,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李继眼珠转转,“墨色的琉璃珠我倒是能弄到,就是需要殿下掌掌眼。”
“丢了就是丢了。”缘觉不肯作假,“是我的过错,与旁人无关。”
李继扑通一声跪下,“我的佛爷诶,你是圣人亲儿子,怎么罚也罚不到你身上,我就惨了,还有赵妈妈……”他使眼色让赵妈妈下跪,“圣人肯定会迁怒我俩,我们人头不保哇!”
瞒上不瞒下!赵妈妈顿时反应过来,一并下跪乞求。
缘觉怔住,如果他不作假,这两个人或许会没命,若要救他们,他就要打诳语。
破戒,还是守戒?
苦笑一声,缘觉垂下眼帘,“起来吧,我答应便是。”
李继松口气,扯着赵妈妈悄然退下,让她在这里守着,自己去东市珍宝店寻觅相似的琉璃珠。
路上碰到了苏宝珠。
“出门遇贵人,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苏宝珠笑吟吟和他打招呼,“公公出宫办差啊。”
李继的目光却被她脖子上的琉璃珠项链吸引,当中那颗琉璃珠,色如墨,清似水,冷霜华重,流光粼闪,瞧着竟与殿下那颗十分相似。
“姑娘这串琉璃珠打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苏宝珠下意识抚着墨色琉璃珠,“是我父亲送我的。”
天气转暖,没了衣服的遮挡,单戴一颗墨色琉璃珠太突兀,吉祥就搬出一大盒琉璃珠,捡着红的黄的黑的琉璃珠给她串了条项链。
除了当中的墨色琉璃珠,其他的琉璃珠都是从苏家库房拿的,也不算说错。
既然是父亲所赠之物,就不好转让了,李继遗憾地摇摇头,拱手告辞。
苏宝珠看他对琉璃珠很感兴趣,忙上前悄声道:“公公且留步,你是不是有阵子没回家了?”
李继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的外宅,“姑娘的意思是……”
苏宝珠道:“前几日我遣人送了谢礼,或许其中有公公想要的东西。”
李继心照不宣笑笑,速速翻找去也。
如烟似雾的细雨笼着翠竹苍柏,般若寺愈发显得安详恬静,渺渺若世外仙境。
苏宝珠扬起头,任由蒙蒙雨丝落在头上脸上,凉沁沁的,驱散了心里的燥动不安。
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李继,他不会无缘无故来般若寺,是不是说,那位佛子殿下在这里?
她向路过的僧人探询。
僧人摇头说不知——并非他有意欺瞒香客,实在是住持吩咐过,不得打扰殿下的清修,若外人相问,一律不答。
又扑了个空,苏宝珠低低颔首叹息一声,眉眼间几多落寞。长长的睫毛沾湿了雨水,垂眸间水珠滚落,缓缓划过粉颊,落在脖颈间一缕湿发,又蜿蜿蜒蜒的,没入胸前的墨色琉璃珠。
回廊那头,郁郁葱葱的竹林后,是飞快转动念珠的佛子殿下。
奇怪,每当他心绪不宁,她都会出现在附近,难道竟有感应不成?
深吸口气,缘觉把这个荒谬的想法压下去,只盯着她胸前的佛珠,一眼认出来,正是他丢的那颗。
去,去呀,去要回来,然后斩断这段过往,四念处、八正道、戒定慧、六度万行,烦恼化作菩提!
手拨开障叶,脚迈过丛莽,就要与她相见……
“宝珠妹妹!”
一切戛然而止。
王铎气喘吁吁跑近,急急把手中的伞遮在苏宝珠头上,“你家来人了,快回去吧。”
“谁来了?”苏宝珠讶然,算算日子,给父亲的信也刚到几天,就算即刻启程,护院也到不了长安。
王铎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来的人不少,有你的奶娘南妈妈,丫鬟如意,还有十来个看着很厉害的游侠儿。”
苏宝珠惊愕不已,南妈妈原是太后宫里的女官,当今登基后就离开皇宫,此后再不踏入长安一步。父亲居然把她送到长安,家里一定是出了大事!
她止不住地发抖。
“妹妹!”王铎扶住她,沉声道,“莫慌,沉住气,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等下回相府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开开心心的,切不可让人看出端倪。”
“嗯。”苏宝珠胡乱擦擦脸,扶着王铎的胳膊往外走。
她步子有点踉跄,青石板地又湿又滑,王铎不得不用力撑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