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气。
但是你总觉得奇怪。
明明有很多人,街上的行人往来,年轻的男女结伴同行,谈笑声不绝。
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嚷着,偶尔会落在地上一两只。
但是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对了,对了,街上只能看见年轻人,都是男女结伴同行,没有老年人,年纪较大的中年人也极少,鸟雀的叫声生硬,飞落下时更像是玩具。
你恍惚记起,你曾玩过的游戏,游戏…游戏,名叫什么来着…
“怎么了?”迎面走来的青年面露关切。
他生的很漂亮,黑曜石一样的眼瞳,嫣红的唇,颜色偏灰的头发有些长了,柔和了原本凌厉的眉目。
他是你的恋人。
你们在街上行走,在林中闲逛,在床榻间缠绵,他曾向你许诺,死亡都无法将你们分离。
“沈星野。”你无意识的呢喃。声音很轻,湮灭在唇舌间,他紧紧攥着你的手,十指相扣。
“我累了。”你说着,试图挣开,他定定看着你,忽然笑了下,松开手,却转而拨开你的头发,捏住你的后颈,冰冷的手激起一阵酥麻,你更不自在了。
他另一只手提着打包好的小吃,在你面前晃了晃,“那我们回家。”
他松开你的后颈,重新攥紧你的手。
他的体温很低。
太奇怪了。尤其配上这样的、同样奇怪情景。就显得诡异了。但是你对他却生不出什么奇怪的…比如害怕之类的感觉。
你忍不住看向他的脸。
不管看多少次,总是很惊艳,但是长时间看的话,就像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多了是有些腻人的。
其实比起沈星野这个名字,你更想喊他队长。
…兴许是那个记不清名字的游戏带来的后遗症吧。
“看路。”他说,“小心摔倒。”
你盯着地,考虑了好一会,到底还是忍不住说:“我总想喊你队长。”
“我记得我玩过的游戏,你是队长,我忘记了游戏的名字,今天很奇怪,我又想起来了。”你的话颠三倒四,显得混乱,像是睡眠不足的胡言乱语,你有些挫败的叹气。
沈星野点了点头,表示他听懂了。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活在虚假里,或者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我有时会做连环梦呢,醒来都会疑心自己没醒,
“或者觉得是缸中之脑那种情况,
“或者是觉得自己活在游戏里小说里,所有人都是游戏人物,哪怕是自己关于这种情况的猜想,也觉得是所谓的游戏设定。
“但是那又如何呢。
“就当自己是在真实里吧。”
他笑着问你,“我是队长,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你说。
你听见他笑着的声音,和你在一起,他的心情总是很好,他抢了你没说完的话:“嗯,对,我是你的。”
你转过头,看见玻璃中的你和“他”。
…如果“他”还能称作他的话。
恍惚间,谈笑声、鸟雀的鸣叫声远离了,一切声音都远离了,你用力抓住沈星野的胳膊,头痛欲裂,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回家”,你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回去。”
你记起来了。
你叫江雪落,曾经是恐怖游戏“无边噩梦”的玩家,你的队长名叫…沈星野。
在一次游戏中,他失踪了,再找到他时,他已经疯了。
*
渡鸦惊声尖叫,从黑色剪影一样的树林中腾飞,白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爱神小镇此时如同炼狱。
坟墓的玫瑰疯长,吞吐出甜腻的味道混杂着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蝙蝠振翅,悠然起舞,塞壬之歌变成鬼怪的低笑与歇斯底里的声音,低沉模糊的歌声和着呜咽的笛声,奏响了死亡的序曲。
星辰会化作拂晓,深渊的造物会在黎明时隐去,但,如果,黎明永远不会到来呢?
——那么,这里就是奈亚拉托斯的游乐场。
没有线索…没有线索…
短暂的几次和队友的碰头,结局只是绝望的叹息或苦笑。
…仿佛,解密的关键,被人为的抹去了。
当你险之又险的躲过有刺耳笑声的鬼怪,滚进杂草丛生的空屋时,你听见了呼吸声,尽管很轻。
是鬼怪?是玩家?是普通的npc ?
你以为你要死了,于是紧紧握住刀,转过身。借着惨白暗淡的月光,你愕然发现,那是失踪的沈星野。
“队长”你压低声音喊了他一声,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你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
你小心翼翼的凑近,沈星野安静的坐在那里,坐在月光能勉强够到的地方,他没有拒绝你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