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
曹玲玲被阳光刺醒,感慨用脑过度果真易疲乏,一不小心起晚了,俩姐妹也未照吩咐来喊床,应该也是考虑过她的劳累。
走出茶室,行至二层,刚好行径檀月儿的卧房,突然想看她睡着了没,又恐把她吵醒,于是,捻了一丝口水戳破纸窗户,怔住了,不在。
下楼至楼梯口,刚好撞见王瓛牵着檀月儿从外面回来,这二人不会又出去逛了吧?
“这是去了哪?”
“附近的包子铺。”
“这么快就饿了?”
“不是我,是月儿的玩伴,一个小男孩,得知月儿身在吊堂,特意来寻她,俩人玩了半个时辰才回来,又累又饿,我怕月儿走丢,便跟了去,給他们找了个包子铺,这二人胃口着实不错,一人吃了一屉,有道是:一朝酒醉包子欢,十里长街闻腥香,古人真是—吃货,”王瓛巧笑嫣然,“你不会怪我放月儿乱跑吧,你我皆是大人,成天守在清冷吊堂,耐得住寂寞,她是孩子,天性使然,爱玩爱闹,不必看太紧。”
“你的意思还是月儿的意思?”
“谁的意思不都一样,孩子若失了天性,绝非好事。”
“月儿怎么看?”曹玲玲注意到,月儿较过往,仍有些拘谨、敏感、胆小,“别害怕,在干娘这,畅所欲言,无论提任何要求,干娘都会答应。”
“都听干娘的。”
“这孩子…。”
王瓛眼巴巴望着,像渴望玩具的稚童,曹玲玲都没眼看,嫌弃道,“往后我不干涉,别叫她走太远,外头人贩子不少,她又生得娇小可人,若被卖与烟花之地,就太惋惜了。”
“谢谢干娘。”檀月儿眼中雾气腾腾,都快哭了,应始于感动吧。
“不至于,”曹玲玲检讨道,“都怪干娘思虑过甚,只考虑到你的安全,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你不要怪干娘。”
“母女情深呐,可我听得毛骨悚然,”王瓛淡然一笑,“或许你是那母亲的缘故。”
“将来我一定会好好暴打干娘。”檀月儿娇滴滴的声音,煞是动听。
“月儿,那叫报答,你先生怎么教的书?”突然,曹玲玲才意识到说错话,檀月儿从没读过书,寒门人士,哪有机会读书,读书从古至今都是豪富之家垄断,“对了,聊到这,正好与你商量一二,你想读书吗?”
“我…,”檀月儿踌躇半天,含泪摇头,“不想。”
“主子,你干闺女是想給你省钱呢!”瞧她这一脸委屈又纠结的样子,王瓛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瓛儿,你給她解释一下。”
“月儿,我问你,京城首富富不富?”
她有些不确定。
“和珅富不富?”
又摇头,那谁?
“老佛爷富不富?”
她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坊间传闻慈禧一天吃二百多道菜,那铁定富裕啊。
王瓛深呼吸一口气,左手指向曹玲玲,淡淡地介绍道,“你干娘比老佛爷还富。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檀月儿重重地点头,同时热切地问道,“干娘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干闺女?”
“对啊。”
“也没有别的孩子?”
“谁敢給她生孩子,不要命啦?”王瓛听出了不对劲,“你问这些干嘛?”
“那是不是我也比老佛爷富?”檀月儿露出人畜无害的小表情。
不过,王瓛也只能遗憾地回答她,“等你活够一百岁再谈继承遗产的事。”
“什么是遗产?”
“遗产就是,”刚想解释,就遇到曹玲玲不善的眼神,瞬间感知到了凉意,硬生生将答案吞下肚,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姨留下的铲子都归你继承。”
“哪个姨?”
“所有的。”
“我没有姨,是不是就没有遗产?”
“算是。”
“我倒有一个姨,”檀月儿嘟起嘴,不停地想啊想,忽然悲切起来,“想起来了,她叫宋瑶光,是我的二姨,我娘唯一的妹妹,可惜死了。”
“瑶光,”曹玲玲眯起眼睛,“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被人杀害的,”檀月儿努力去回忆,抓耳挠腮的模样叫人哀怜,“离开老家之前,凶手还没抓到。邻居、县太爷都说,二姨是被男人先奸后杀的 ,干娘,啥是先奸后杀?”
曹玲玲踢了王瓛一脚。
“你来給她解释一下。”
“又是我,”王瓛气归气,只得照旧 ,“先奸后杀的意思嘛…太简单了,意思是,那个男人是厨师,喜欢你二姨,先給她做个油煎的,然后再杀条鱼。”
“二姨家买不起鱼,”檀月儿警惕道,“娘说得对,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
“都怪你,”曹玲玲佯怒道,“吓坏了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