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过后,快到大毛的婚期,曾瑞祥和沈氏商量,别人就不去了,他自己一人去就算了,吃完正餐就回家。
“只是不知大哥那边预备多少礼金,咱要给多给少了,到时一写出来都不好看。”沈氏说道。
曾瑞祥一听,找了街口赶驴车的给曾瑞庆送了个信,曾瑞庆回说给两串钱礼金,拜钱五十文。曾瑞祥听了二话没说,把二百五十文铜钱备好,也没提前跟老房那边说,大概是怕田氏知道该闹腾了。
子晴好奇,想起一事,问沈氏,“娘,大哥成亲舅舅们都等着给见面礼,姑姑们都不用,为什么啊?”
“论理都是应该的,只不过乡下人家穷苦了些,就不走这过场。那是你舅舅们自己提出来的,这几年,你舅舅们借咱家的光,日子好过了,高兴,也就想趁此显摆一下。”
“知道了,给娘撑腰呢。”沈氏听了笑而不语。
“那大姑家咱们都不去,不知阿公阿婆会说些什么?爹爹要也不去就好了。”子晴问道。
“理他呢,到时再说。你当你爹爹愿意呢?还不是因为你大哥成亲时,你阿公拉了我们四个人在屋子里说了半天,说什么过年不走动也没关系,只是孩子成亲时务必到场,不然乡里乡亲的,传出去也不好听,人家才不会去理会咱们因为什么断行,只会当闲话传来传去,最后也不定传成什么样,他们村子里的人跟咱们也不熟,自然不会帮着咱们说话。所以你爹才决定自己去一趟,横竖也没几次,一个孩子一次。”沈氏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娘,我阿公说话还真好笑,说什么过年不走动也没关系,这话应该跟大姑他们说去,大姑也没让别人去走动啊,人家从年初二就开始赖在娘家了,她也不用招待谁了,人二姑好歹还每年招待我们一次,三年轮一次招待婆家的亲戚,我大姑的嘴只吃别人,别人谁能吃到她家的饭?”
正说着,曾瑞祥带着子福他们进来了,子晴只好住了口。
谁知初十这日,刚吃完饭没多久,老爷子一人上门了,子晴泡好茶端了过去,正要回屋,老爷子说:“子晴也别走,大家一块坐着吧,听我老头子说几句话。”
曾瑞祥一见老爷子的神色不对,忙找齐了全家人坐在厅堂,老爷子扫了大家一眼,问道:“后天大毛成亲,你们都谁去?”
“爹,我一人去就可以了,孩子们也不去了,也给妹子省一桌。”曾瑞祥答道。
“我就知道是这种情况,幸亏我今天来了一趟,祥儿,子福成亲时我就跟你们四个说过,别的我都不管,只是无论是谁家的孩子成亲,都必须到场,你们当时不是答应我了吗?况且,礼金那我也没有要求你如何,你大妹子也说了,往后各过各的日子,她要再有那样黑心烂肺的阴招使出来,不用你说,爹都会让你们断了来往。老二家的,不是爹偏心,这回的事呀,爹还真是替你们考虑的,你们想想,子晴的事才过去多久,大毛也在你家门口跪了半天,全村的人也都知道了他是不小心打翻的盘子扯了子晴的衣裙,事实如何也是我们自己关起门来知道,别的人家就算有疑问也只是猜测,如果这次大毛成亲你们不去的话,反而坐实了别人的猜测,说子晴是故意被大毛陷害的,你们想想我这话在理吗?”
曾瑞祥和沈氏听了半天不语,子福问道:“阿公,只怕我们这一去,反倒助长了我大姑他们的气焰,不是我这做侄子的说长辈的坏话,我大姑他们这几次行事也太狠毒了些,做错的事情何止一件两件,每次都因为我爹娘好说话,因为阿公和阿婆护着,横竖他们都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他们才会一次比一次更过分。你看对大爹那,他们就不敢,因为他们明知道惹恼了我大爹,我大爹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一眼。”
老爷子听了子福的话也不好接言,顿了顿才说道:“你大爹这回答应了去参加大毛的婚宴,他还是头席呢。大毛这次是错的离谱,不过这次康平这小子下手也不软,大毛也算罪有应得了,下次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了。桂英那,是孩子眼皮子浅,想攀高枝,你大姑也确实骂过她了。你大姑那,我也跟他们说好了,再有下回你们就真的断交,我说话算话。这次,你们就看在老头子的面上,她总归是你们的亲姑姑,去走这一趟吧。就算我老头子求你们了,哪天等我两眼一闭,你们要断交不来往,我也管不了,只能由着你们了,可我如今偏生还留着一口气,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女成仇家,这不是生生地撕爹娘的心吗?”
曾瑞祥一开始听见子福的话还暗道惭愧,这些年可不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才害的妻子受了十多年的委屈,害的几个孩子跟着吃了不少苦,可最后一听到老爷子低声下气的请求,他的心仍是会疼,这一刻,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选择,依了自己的老父,可妻子和孩子的委屈谁来偿还,依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可年近六十的老父那殷殷的目光真不忍去忽视,这一刻,曾瑞祥沉默了。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佝偻着腰,沈氏见了忙扯了曾瑞祥一下,努努嘴,曾瑞祥看向老父,也明白了沈氏的心意,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