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梅花又落了。
哪吒抬头看向窗外,缓缓站起走出了宫门,伸手接住了一朵落下的梅花。
好看极了,虽然总是有人说梅花孤高傲岸,可如今经受过风吹雨打后,花瓣上结有淡淡的霜,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只是那红,依旧热烈,哪怕是落在地上,也是雪地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哪吒总觉得应该联想起来什么,或许是连死三子抑郁而亡的白念,或许是生于初春死于寒冬的李云梅,或许是白念未出生的那个孩子,再或许是穿着赤红衣衫从云端坠落的李云辰。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近乎呆滞的看着梅花。
风刮的很大,带起衣袂翻飞,他又抬头看着在寒风中坚持的树枝,捏着手中的梅花回到内室,继续享受一片宁静。
他将梅花置于眼前,透过面前朦朦胧胧的红看着一切,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雪夜,思绪辗转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再清晰。
是李云梅死的那一夜,白念抱着她穿过的旧衣服哭的呕吐,最后哑着嗓子告诉哪吒。
我们的梅花落了。
落的究竟是哪朵梅花呢?是李云梅,还是窗外的红梅?还是两者都有?
白念因为心情波动过大流产了,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孩子就这么离自己的母亲而去,一起走的还有白念眼中的光,白念的眼睛成了深邃漆黑的洞穴,永远是那么死气沉沉。
思绪又回到了现实,哪吒将花瓣一片片揪下,又将花瓣尽数放到烛火上看着花瓣化为了灰烬。
理智告诉哪吒,那只是虚无缥缈的梦。
可情感却在和理智做着抗争,哪怕是梦,也曾让哪吒觅得片刻的安宁。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哪吒在窗前枯坐了一夜,他不敢睡觉,每次雪夜都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是白念了无生机时淡然而绝望的面庞,不带一丝感情。
是梦,亦是魇。
哪吒不再多想,只沉默着拉上窗帘回到屋内,偏头却看见了书架上的金簪。
被随手放在书架上的金簪,没什么装饰,已经落了些灰,哪吒沉默着盯着簪子片刻,最终还是无力的靠着书架,将簪子紧紧握在手中。
我还是做不了高高在上的神啊。
天亮了。
冬日的阳光不算温暖,却还是透过窗户洒在室内,哪吒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是眷恋梦中的温暖,可最后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