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迅速披上了刚刚被扔在一边的外衫，她笑着，嘴角挂的是和白天一样的弧度，可哪吒莫名其妙就感受到，这是真心的笑。
他同样感受到了，白念想看见他。
“怎么关了门？”哪吒问，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衣衫不整，有失体统。”白念回答：“是有什么事吗？”
“嗯。”哪吒揉了揉眉心，坐在椅子上用法术变了杯茶喝：“自己人心都不齐还想打外界，两党相争的势头越来越严重了，真搞不懂神仙为什么也这么钟爱勾心斗角…”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还是透着珠落玉盘的动听。
“老君讲过，若是和妖界开战，我们无地利，人心不齐便也没了人和，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界就算兵强马壮，可若是将领的心不齐，只会造成队伍人心涣散，如此这般，便也赢不了了。”
哪吒敛眉，她还懂这些？老君平日不是将她按照大家闺秀的规格养？
白念看出了哪吒的疑惑：“大丈夫立身处世需诚信礼义智，女子也是不能缺的，老君说这个世道对女子过于严苛，大家闺秀固然是好，可所触所感皆在那一方小院之中，若是心灵空虚，便再无可救药了，唯有智慧，方能救己。”
很离经叛道的话，可若是老君说的，似乎也说的过去，哪吒没体会过父母对子女的疼爱和为子女处处着想的感觉，可也是在封神大战时见过黄飞虎对黄天化他们的疼爱，他很羡慕，因为自己没有。如今想想，老君出于对白念的疼爱如此说，倒也不为过，毕竟，求神不如求己。
他们又聊了几句，白念应当是读过兵书，只是对当下时局不大了解，哪吒略一想也明白，如今的天界已经有了人心惶惶的苗头，可不是凡人向往的那个美好世界。
日头已晚，哪吒再待下去就会有损白念的清誉，他告了别，打算离开，手却被拉住。
哪吒是天生火相，因此他的手永远都是微微热着的，白念不同，她为风系，指尖经常是微凉的，如同一块白玉。
“嗯？”哪吒回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白念。
其实哪吒并不温柔，但他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到了白念或念白的身上。
是她，还是她。
白念抬眸看着那双上挑的凤眼，好似天河里的一汪水，带着柔情，她一时不知如何说，只是摇了摇头，松开了手。
哪吒有些好笑的看着白念：“我明日有事，一整天都不在宫里，你今晚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也没什么事。”白念打开门，送客的意图很明显，白念平时虽然称不上伶牙俐齿，可表述的能力还是有的，一看见哪吒，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要赶我走？”哪吒的语气染上了几分委屈，但还是离开，又将门带上，白念靠在门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那我走了哦。”
白念不知道哪吒有没有睡着，但她是翻来覆去滚了一晚上。
她还记得老君说过的话，姻缘，老君话说的不大明白，可如今看来…未尝不是姻缘。
天微微亮起，白念就起了床，决定去下界问问老君。
玄都紫府弟子不多，大多在修炼道法或读背经书，可白念一过来就有人打招呼。
“白姐姐是来找师父的吗？”说话的道童变了杯茶递给白念：“师父不在，姐姐在这等一会吧。”
白念接过茶水，还未入口，就听见老君温润的嗓音。
“早知道你要来，匆匆的便回来了。”老君将手里拿的盒子递给白念，白念低头，老君这是去南海找观音菩萨了？
白念跟在老君后面进入内室，几位徒弟很知趣的帮忙关上了门，在外面闲聊起来。
“师尊对白姐姐真是挺疼爱的。”一个看上去年龄稍小的人偏头看了看关上的门，他入道门没多久，还有些浮躁，尾音还带着上扬，听起来颇有几分暧昧不明。
旁边看上去年长的照着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小混孩子说什么呢！”
又有年幼的掺和：“我可听说师父之前从来不过节的，为了白姐姐整日里留在兜率宫。”
最高的那位咳嗽了两声，说：“可师父一直是把姐姐当女儿养，我听说之前师父和凤族的那位黎王殿下关系很好的，应是故人所托。”
他是太上老君收的比较早的弟子，白念来之前他就已经是老君的弟子了，那段时间老君还端着道德天尊的架子，连个笑都不肯，坐在蒲团上和雕像似的能几个时辰不动。
后来白念来了，她原是用法力维持的少女形象，被老君变回了和年龄相符的幼童模样，老君看着幼童在玄都紫府跑跳，才算有了些笑容，随后担心洞府清寒，将人带到了兜率宫。
他无意间曾在玄都紫府看过老君留下的密卷，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凤族黎王的生平，甚至连长相都绘了丹青。
原本他也是存了些奇怪心思，可后面渐渐明了，白念就是故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