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眠洗完澡准备下楼烫牛奶,发现隔壁卧室门开着。
两人同住屋檐下这段时间, 黎嘉洲偶尔会耍赖把她缠在客厅让她陪自己跑会儿模型, 或者上楼叫她吃饭,但两人都有隐私意识, 黎嘉洲至今没进过陶思眠房间,陶思眠也只在给他拿东西的时候进过他房间一两次。
这个时候, 都快睡了, 怎么门开着?
陶思眠皱了皱眉,没多想。
她在楼下喝完牛奶上去,已经是半小时后, 可门的弧度一点没变。
陶思眠抬手轻扣门板,“当当”“当当”连响两声, 陶思眠唤“黎嘉洲”, 里面无人应答,陶思眠心生疑窦, 试探着推开门……
黎嘉洲斜靠在床头左侧, 一条腿搁在床上, 一条腿悬在床边,他穿着睡衣, 拖鞋却没脱。
“你是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吗……”陶思眠刚走近,就发现他不对劲。
黎嘉洲大概听到了有人问他问题,想回答, 嘴唇动了动, 却没发出声响, 他眼皮起伏着似是想睁开眼睛,但又费力地睁不开,他呼吸很重,脸颊上泛着一层病态的红。
陶思眠探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被烫得抬起手,又试了试他的脸,眉头蹙得更紧。
黎嘉洲意识模糊,陶思眠转身就走。
木质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蹬蹬蹬”的声音。
两分钟后,陶思眠抱着医药箱重新回到房间,她坐在床头,给温度计消了毒,轻手拍拍黎嘉洲的脸:“张嘴。”
黎嘉洲有些吃力地“啊”一下,陶思眠把温度计搁在黎嘉洲口腔,过了几秒,拿出来,38.1。
“要不要去医院,”她压低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和担心,“烧得有点高。”
黎嘉洲嘴唇很干,陶思眠用小勺子给他喂了一点温水,黎嘉洲隐约清醒了一些:“不去。”
陶思眠:“那我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黎嘉洲:“不看。”
陶思眠理解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抵触情绪,分外耐心地给他找了退烧药:“那把药先吃了,吃了好好睡一觉看会不会退烧……”
陶思眠手上放着药片要搁到黎嘉洲嘴边,黎嘉洲忽地一偏头,嘟嘟囔囔:“不吃。”
陶思眠:“吃药。”
黎嘉洲摇着头不肯:“我不吃。”
陶思眠语气加重:“吃药。”
黎嘉洲话都说不清楚,还坚持:“我没事我无所畏惧我不吃药……”
活生生一个病到不行还闹脾气的小孩子。
陶思眠以前闹脾气的时候,黎嘉洲不知道还在做什么。
陶思眠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有没有对青霉素螺旋霉素阿司匹林和其他抗生素过敏?”
黎嘉洲:“没有。”
陶思眠最后问一次:“那吃不吃药?”
黎嘉洲撇嘴:“不吃。”
黎嘉洲把头偏向左边,陶思眠手追到左边,黎嘉洲把头摆向右边,陶思眠追向右边。
黎嘉洲像鹌鹑一样用仅剩的力气朝被子里缩阿缩,陶思眠直接掀了被子把他两只手并在一起按在自己膝盖下,然后一手捏住黎嘉洲下颌一错,黎嘉洲嘴被迫撬开,陶思眠直接将药强喂进他嘴里,黎嘉洲难受得微微挣扎,陶思眠管都不管,把半杯温水送到他嘴边。
“喝。”她一个字。
黎嘉洲不肯,左摇右晃不要吃,陶思眠一只手肘压着他胸膛将他抵在床头,端水的手腕直接抬起,半杯水就这样毫无阻碍地被灌进了黎嘉洲嘴里。
黎嘉洲呛了两声,吞下药片,神情难受地咕哝着什么。
陶思眠不用听都知道他在骂自己。
陶思眠微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扶着黎嘉洲睡下来,给他把鞋子脱了,被子盖好,把他一只手放进被子里,她去握他另一只手时,整个人怔了一下,然后懵在原地……
黎妈妈在和儿子视频,她知道儿子讨厌医院讨厌吃药,还是苦口婆心地劝:“换季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病,你就是着凉发烧,去医院打个退烧针或者吊瓶水就好了,万一拖到后面,说不定还会感冒啊,咳嗽啊,再咳成肺炎……”
“你现在还在学校外面吗?我说要找时间来看你结果一直没时间,不然你给程果打个电话让程果来照顾你?”
“药一定要吃,别倔,又不是小孩子了……”
“……”
黎妈妈唠唠叨叨,黎嘉洲听着听着就撑不住了,黎妈妈正想说让A市分分部的负责人去看看自己可怜的儿子,镜头里,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女孩子身段纤长,露在睡衣外的皮肤白得发光,脸很漂亮,眉眼间似是故人的熟悉让黎妈妈发不出声音。
果真和安雅长得一模一样,温柔,素净,说话都吹羽毛一样轻声细语。
陶思眠和黎嘉洲斡旋的时候,黎妈妈不敢说话,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