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窗外是漆黑的幕色, 雾霭沉沉,繁星闪烁在夜空中, 而袴田维这一觉却睡的并不怎么舒坦。
通俗点来讲就是,他失眠了。
[“吾——乃受命于天之人, 生时常在此聆听万物语,守四方人间太平, 刀剑为骨,神明作奉, 故死后常念及此处。”]
少女清冽的声线, 掷地有声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这段宛如咏唱一样的话语,无论如何都从他脑中挥之不去。
记忆里,那冲天而起的万叶樱, 遮天蔽日的枝干宛如神迹,唯美的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了满地,白色狩衣的少女就站在树下,衣摆无风自动。
那一刻,袴田维看着她的背影, 清楚的意识到他与结萝像是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界限, 那是一条他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的界限。
生时常在此聆听万物语,
故死后常念及此处……
生时和死后, 这两个血淋淋的词语刺的他遍体鳞伤, 以前盘旋在脑海里的疑问完全都有了解释。
无论如何都查不到的烟衣结萝的名讳, 和完全一片空白的过去。常人无法企及的身体力量与速度,与那宛若神迹的万叶樱……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受命于天,守四方人间太平,刀剑为骨,神明作奉……
这段话的字里行间无一不昭示着结萝的特殊之处。
英雄savior,根本就不是人类。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袴田维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翠色的瞳子里一片晦涩。
那场“神迹”显现的当时,在场留有意识的人除了袴田维和他的两个下属,就只剩下了被保护的极好的学生,但饶是如此,仍是带来了一场骚动。
雄英的根津校长,勒令学生们不许将这件事情外传,这才作罢。
可无论如何,袴田维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躁动的心怎样都平静不下来。
*
与之相反的是,结萝一夜好眠。
袴田维说这次她出了很大的力,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给她放了一天的假。
在这之前她一直没有空闲的时间,直到睡了个好觉,终于才想起来某个被她遗忘到脑后的绷带浪费装置机。
她离开前去营救那两个学生的时候,津岛少年还躺在医院里,那时候她还承诺过每天都来看他。
然后……
结萝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手机里这段时间积攒着的几十个未接来电,莫名的有些心虚。
深呼吸一口,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结萝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瞬间接通。
“摩西摩西,是结萝酱吗!”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无可抑制的惊喜从中透露出来。
“哎……是、是我。”结萝抓了抓微红的耳朵,莫名的觉得此刻电话对面的津岛少年,就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宠物狗。
不、不、她才没有在想什么奇怪的主宠py!
听到她的应答后,对面少年的声线一瞬间又变得委屈又可怜兮兮的:“结萝好过分!把我一个人都在医院里,电话也不接,哪里都找不到!”
此刻,太宰靠在床头黑色的发丝乱糟糟的宛如一团海藻,睡衣皱皱的套在身上,纽扣也因为他不老实的睡姿而开了两颗,露出清瘦的胸膛和白皙的锁骨。
窗外是清晨的光,风轻拂鸟报晓,可少年鸢色的眸底却漆黑的落不尽一丝的光亮,空洞的连绝望都容不下。
“我找了结萝好久,却怎么都找不到,害怕极了。”
电话那头的少年还在可怜兮兮的撒着娇,结萝手足无措的哄着。
“那、那要不然我请津岛桑吃饭好了,就当作是赔礼好不好呀。”
“不好哟~结萝桑未免太狡猾了,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那、那津岛桑说怎么办呀?”到最后一点办法也没有的结萝只好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对方。
对面瞬间破涕而笑:“那结萝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了好了,但我暂时还没想好到底是什么要求,以后再兑现!”
然后,他话风一转再次撒起了娇:“以及,结萝桑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想吃蟹!”
“但,但是休渔期还没过去,要是想吃到新鲜的螃蟹怕是得等到冬天啊,津岛桑。”
话音落下,对面便传来了少年委屈的哼唧声。
“那我们冬天的时候一起去北海道吃螃蟹,好不好呀?”结萝一听到对面不开心的动静,马上紧张的要死,下意识的安抚起来。
然后到最后就变成了,结萝欠他一个要求,冬天约好了一起吃蟹,然后今天还得买早餐带去给他。
结萝懵懵的应了下来,直到挂掉电话为止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但是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对面那个家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