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邓念桐伏在地上,大笑起来!
她那凄厉的惨笑声,尖利刺耳,震得屋顶都在瑟瑟发抖!
“明明是你……是婉妃娘娘你怂恿我污蔑甄玉的!”她又哭又笑,眼睛红得像要流出血,“是你点了头,我才这么做的啊!”
婉妃勃然大怒,她一拍桌子:“我什么时候点头了?!你这疯丫头,污蔑不成,反咬我一口——你们还呆着干什么!没听见颐亲王的话吗?!”
金羽侍卫们这才醒悟,拖的拖,拽的拽,将邓念桐弄了下去!
而她那嘶哑的哭笑声,像乌鸦一样难听,在大殿内久久萦绕:“……我真是太蠢了!白白被你们母女作了筏子!我竟然会相信你这种阴险歹毒的女人——”
尖利的哭声,戛然而止!
大殿之内,所有人屏住呼吸,他们全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岑子岳深深看了婉妃一眼,这才向景元帝道:“皇兄,是我太鲁莽,搞出这样的场面。”
景元帝哼了一声:“你不该向朕道歉,正经你应该给你皇嫂道歉,今天可是她的寿辰。”
岑子岳慢悠悠走到皇后面前。
“皇嫂,是臣弟的不是,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给您添了不愉快的事,扫了您的雅兴。”
皇后却淡淡道:“颐亲王不必自责。比起过生日,我更高兴你能为玉儿洗刷清白,这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那一刻,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一件事:皇帝,皇后,还有颐亲王,他们全都是甄玉这边的。
经过刚才这场惨烈的处刑,今天这场寿宴的热闹气氛,被冲涤得一干二净,大家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安禄海觉得这诡异的安静实在不像话,于是赶紧上前道:“陛下,娘娘,倒不如传唤宫内教坊,命她们以歌舞贺寿。”
景元帝应允了。
歌舞很快登场,在清越歌喉和袅袅舞姿的弥补中,众人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席间,婉妃以无人留意的低调姿态,悄悄走到了皇后身边,低声道:“皇后,刚才聆琴过来和我说,熙娇吐得很厉害,让我回撷秀宫看看……”
聆琴是婉妃贴身的大宫女。
景元帝听到了她和皇后的窃窃私语,不由转过脸来:“什么事?”
皇后哦了一声:“婉妃说,熙娇有点不舒服,她想先回去看看。”
景元帝不痛快地哼了一声,摆摆手,那意思是同意了。
婉妃这才直起身,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皇后身边玩耍的甄玉。
这会儿这丫头吃饱了,不耐烦老老实实坐在绣花墩上,所以像个顽皮的小猴子一样,在景元帝和皇后的椅子边转来转去。
婉妃在离开的那一瞬,盯着皇后椅子后面,像只小狗一样蹲在地上的甄玉。
她面带微笑,嘴唇轻轻蠕动:“玉儿……”
那一声,非常轻,很快就淹没在笙箫琴笛的热闹之中。
但是婉妃断定,甄玉听见了。
又饮了一杯嫔妃们敬的寿酒,皇后觉得脸颊有点发烧,她的酒量一向不太行,不像妹妹晏明玥是个女中豪杰,有时候和丈夫对饮起来,简直像个男人。
想起妹妹,皇后心头微微有点酸,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椅子后面空无一人。
皇后的心头,突突一跳!
她一下子站起身,因为喝了酒又起得太猛,皇后一时站立不稳,身边宫女赶紧扶住她:“娘娘……”
景元帝抬头看看她:“怎么了?”
皇后嘴唇发白,她四下望了望,依然没看到甄玉的身影!
“陛下,玉儿不见了……”
甄玉跌跌撞撞,独自行走在空荡荡的后宫。
七月的太阳,犹如火炭,烤得甄玉前心后背一片火烫,烤得她混混沌沌,大脑就像灌进了大桶的米浆,黏稠而糊涂。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声音:“玉儿……”
诡异如魔音,一声声,由近及远,缥缈而无比清晰,像某种魔咒的诱饵,勾得她一个劲儿往前走,想去抓住这个声音的源头!
但与此同时,甄玉的内心又有一个声音,拼命叫着,想让她躲开这声音:“快跑!快啊!不要听!快回到姨妈身边去!”
这微弱而坚定的呼唤,就像一簇怎么都不肯熄灭的理智的火苗,想要将甄玉拉离那个危险的呼唤。
甄玉趔趄着往西走两步,又会突然向东,再走两步……摇摇摆摆,始终找不到方向。
如果此刻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感到无比的惊悚:这女孩看上去,犹如被两根看不见的绳子给栓住,就像拔河,一根向东、一根向西,两根绳索把甄玉给拉扯得踉踉跄跄,不停绊倒!
就这样,她跌跌撞撞,步履就像喝醉了酒,最终既没有向东也没有向西,竟然朝着路边一条窄窄的宫巷走过去。
呼哧直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