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内心激烈的情绪,萧纤纤再度回到往昔那端庄平静的姿态。
“今天本来是想找熙娇玩的,谁知她不在。”她恭敬地对婉妃道,“小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婉妃笑吟吟道:“熙娇这丫头,最近很少进宫来陪我,不知她在忙些什么。纤纤你有时间,也多进宫来陪陪我,你一向是比熙娇懂事的。”
萧纤纤答应着,起身正要走,婉妃又叫住她。
“纤纤,要做大事的人,需得忍住。”她一双滴水般清亮的黑眸子,牢牢盯住萧纤纤,“你比熙娇更像我,你和我一样,是要做大事的女人。”
从撷秀宫出来,萧纤纤茫茫然地在宫里走着。
她承认小姨说的有一定道理,对方是皇子,她不过是个旧臣遗女,更别提,皇上把四皇子看得比心头肉还要重。
但是小姨让她等,她却是一天都等不下去了。
明婵死后很长时间,萧纤纤都陷入一种绝望的愤怒之中,她想报仇,却不知道怎么做,她明知凶手是谁,在什么地方,却连他近前的三尺都到不了。
明婵那如花瓣一样美丽动人的模样,和那堆凄惨无比、令人作呕的尸块,萧纤纤怎么都无法把这二者联系起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令人发指的罪行?!
偏偏却没有人能惩罚他。
一个犯下如此严重罪行的杀人凶手,却能逍遥法外,而苦主家属却不能对着凶手哪怕叫骂一声。
深深的恨意,像火焰一样燎烧着萧纤纤的周身!
渐渐的,她不光痛恨凶手四皇子,也一并痛恨起景元帝来:如果不是他一味围护、宠溺四皇子,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纵容这个凶手,明婵就不会死。
萧纤纤并不震惊自己竟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她从来就不是愚忠愚孝的人,骨子里,她和小姨婉妃,说到底还真的是同一种人。
如果阻拦她复仇的人是天子,那么她也会将天子视为仇敌,毫不迟疑。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萧纤纤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蟾阙宫的附近,等她回过神来,满眼刺目的森然碧绿扑面而来,仿佛一把把匕首,要将她活活撕裂开来!
“小心!”
从旁边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萧纤纤!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这才在满身的冷汗中定住了神。
眨了眨被冷汗浸湿的眼睫,萧纤纤这才看清楚,拉住她的是岑子岳。
“哦,是颐亲王……”
“怎么走路都不看着?”岑子岳皱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乱闯!”
岑子岳本是个好心,蟾阙宫周围的这片夹竹桃林,人人都知道其危险性,就算被迫走到这边,也要绕三尺远。他今天进宫见景元帝,出来时看天色太晚,又急着去见甄玉,所以抄了个近道,却没想到,一眼就看见萧纤纤像是瞎了一样,白着一张面孔就往里面闯……
他一时吓得不轻,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上前一把拉住这女孩。
萧纤纤今日一改常态,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脸色苍白得吓人,就连嘴唇都是灰的。
岑子岳看她这样,不禁好奇道:“纤纤,你怎么了?”
不料萧纤纤慢吞吞看了他一眼,却把脸转开,冷冷道:“没什么。”
这奇怪的态度,令岑子岳有点不悦,他以为这女孩还在记恨上次他当面决裂的事。
于是他也哼了一声:“走路看着点!这种地方,你进去就出不来了。”
岑子岳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萧纤纤目光奇怪的盯着他,忽然道:“说不定,你和他们也是一伙,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岑子岳给说呆了!
他顿时怒道:“你说我和谁是一伙?”
萧纤纤却闭上了嘴。
女孩扬起脸,她目光冷峻地望着面前苍苍郁郁的夹竹桃,忽然轻声道:“你若见到甄玉,帮我带个话: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她。”
岑子岳一愣。
“……还有,你和她说,复仇这种事要尽快,拖太久,就没意思了。”
说完这些,她也不管岑子岳听没听懂,转过身就走了。
岑子岳憋了一肚子的困惑不解,只好闷头出了宫,骑马来到甄家。
今晚甄玉看到他也很高兴,她今天在屋里闷了一天,本来说要过来陪她的阮婧,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被绊住了脚,没能赴约。
甄玉正闷闷不乐,忽见岑子岳来了,顿时高兴道:“谢天谢地,总算来一个人和我说话了。”
岑子岳也乐了,他看看旁边的饮翠:“这么多丫头,都不能和你说话吗?”
嵌雪伸手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抿嘴笑道:“玉姑娘和我们没话可说,和王爷就有很多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