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甄玉耳朵里,比惊雷更加惊悚!
“你说什么?”她惊恐地问,“土蛋,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蛊傀,你能……能说清楚一点吗?”
“就是字面意思啊,以蛊虫为中心的傀儡。”土蛋咂了咂嘴,“看上去是个大活人,也确实是个大活人,但他真正的……呃,你们人喜欢管那个东西叫魂魄对吧?就是说,掌控这个人魂魄的,其实是一条蛊虫。”
这可能是这辈子,不,连同上辈子一起,甄玉所听见的最为恐怖的一句话了!
土蛋继续说道:“被蛊虫所控制的人,你看着他像个大活人,说话行事也和普通人无异,但其实他心中所思所想、平日所作所为,都是那条蛊虫在操作。”
“你是说……像风筝线那样?!”
“比那要稍微复杂一些。”土蛋说,“小玉,你们人都有自己的意志对吧?譬如说,你为什么要来京师当个公主,而不是,就干脆留在素州嫁个农夫呢?那是因为你有这个意志,是这个意志推动你离开素州,来到了京师,这就是你的意志,不是谁强迫你的。但蛊傀不同,他们的意志是由体内的蛊虫安排的。”
甄玉呆坐在车轿里,她只觉得半截身子都冰凉了,连到了自家大门口都没察觉,直到等在门口的老柴帮着把车轿帘子掀开,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仆妇们把她搀扶下来,饮翠担心地望着甄玉:“姑娘,你不舒服吗?怎么出这么多汗?脸色也这么难看……”
“我没什么。”甄玉勉强一笑,随口敷衍道,“饮翠,帮我倒杯滚滚的热茶来吧。”
一直到坐下来,喝上了饮翠端的茶水,甄玉这颗噗通噗通的心脏,才稍稍安稳下来。
那条金头蛊王察觉到她心绪的紊乱,不由好奇地问:“小玉,你怎么啦?为什么我一说起蛊傀这种东西,你会害怕成这样?”
甄玉苦笑道:“那按照你这种说法,其实我也算是某种蛊傀了?我身体里,不是有你存在吗?我平时做决定,也会受你的影响吧?”
“完全是两码事。”土蛋呼噜呼噜摇头道,“首先,你是十几岁才遇到我的,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意了,我再怎么融合在你的体内,也左右不了你的头脑。其次,你不是给我喂了贤臣之毒吗?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做你的仆从,而不是当你的主人。可是今天你见的那个蛊傀,是从襁褓时期就被人种下了蛊虫,那时他还什么意志都没有,等于是一片无主之地,被人恶毒地做了领地标记。”
甄玉注意到,土蛋用了恶毒这个词。
一条蛊虫,竟然会用“恶毒”这么色彩鲜明的形容,可见就连土蛋都觉得,这么做丧尽天良。
“……从此,这个小婴儿就失去了‘做一个真正的人’的资格,他就只能做那条蛊虫的奴隶,以那条蛊虫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而且他还察觉不到,还以为蛊虫的意志就是自己的意志呢。”
甄玉颤声问:“蛊虫哪来的意志呢?也不是所有蛊虫都像你这样聪明啊!”
“那是啊!我这样的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呢!”土蛋被夸奖了,马上翘起鼻子,趁机自吹自擂了一番,“不过你说得对,不是所有的蛊虫都有意志,所以这个蛊傀的意志,其实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人。就是当初,蛊傀还是婴孩时,给他种下这条蛊虫的人。”
会是谁呢?甄玉脑子混乱地想,能在三皇子婴儿时期就给他种下蛊虫的人,除了他那个又聪明又狠毒的母亲婉妃,恐怕再没有别人了。
“蛊傀对蛊主也就是给他种下蛊虫的这个人,言听计从,千依百顺,而且天然就会有深深的依恋感,因为风筝线被拽在这个人的手里嘛。”土蛋咂咂嘴,“这种控制,比什么贤臣之毒、驯鹰之毒都要厉害。后面两个,是人已经有了成熟的心智才服下的毒药。本身已经有独立的身份和地位了,他再怎么服从,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存在,而且半途改造,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蛊傀不一样,所谓的蛊傀啊,那是完完全全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他就是个傀儡,一个为主人量身定做的木偶,抛开那条蛊虫,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甄玉忽然弯下腰,剧烈作呕起来!
饮翠她们赶紧跑进来,一个个帮着甄玉抹背:“姑娘这是怎么了?”
甄玉缓过劲来,无力而苍白地笑了笑:“没事,今早积了食,吐出来就好了。”
就连土蛋都诧异地问:“小玉,你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吓人的话吗?”
你当然是说了吓人的话,甄玉心里恨恨地想,按照土蛋的说法,自己的前世,其实是和一条虫子睡了十年!
这还不够让人恶心的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明明三皇子看上去那么正常,聪敏机警甚至远胜过普通人!
丫头们收拾干净,退了出去,甄玉虚弱无力地靠在椅背里。
土蛋带给她的这个真相太惊人了。自重生之后,她就一直自恨,前世白白被三皇子蒙蔽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