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虽然早知道,自己的外公就是这种悭吝的势利眼,可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他还是有点受不了,于是努力陪着笑,低声道:“外公,她好歹也是我小姨……您看,这是我小姨亲手给您做的几身衣裳,她眼下也做不了别的,又没什么钱,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孝心……”
“她如今狗屁不是!就是个庶人!我们段家没出过这么丢脸的闺女!”段克俭沉着脸,“圣上宽宏,恕了她的罪,这也罢了,她没资格登我段家的门!”
五皇子脸色难看到极点,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段友贞:“舅舅……”
段友贞很快会意,他微笑着上前:“父亲,小妹也是可怜人,既然她都到了门口,父亲就让她进来吧。”
最疼爱的好大儿这么一说,段克俭的脸上,立即阴天转晴,他笑着点点头:“还是友贞你最懂事!”
不多时,两个丫头陪着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女子,缓步走进来。
众人凝神一瞧,不由都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这女子看起来又苍老又瘦弱,头发白了一大半,尤其肩背佝偻,身材细瘦,仿佛一阵风吹吹就倒了。相比之下她身上那件华丽的绣金红绒外氅,仿佛比她这个人本身还要值钱,还要尊贵万分……这么看来,这衣服的原主人多半是瑾妃了。
甄玉暗自心惊,原来瑾妃的妹妹长的这个样子,明明是比瑾妃还要小好几岁的人,看上去却像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太,比起保养得当、玉润珠圆的瑾妃,她这个妹妹感觉有一只脚都快跨进棺材里了。
虽然女儿是来给自己祝寿的,可是段克俭一张脸阴沉得像要滴下水来,开口就是训斥:“友梅,你看看你!还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怪我当初管教不严,才让你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来!你如今是个庶人!庶人!懂吗!你比那些奴仆还要低贱!要不是你大哥替你说话,我今天是不会让你进这个门的!”
甄玉在一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段克俭这人真是冷酷无情,什么“管教不严”,还有什么“丢脸”……小女儿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她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妄图谋反的亲王,这里能有她什么事呢?况且当初嫁人是她的意思吗?她不也是遵从你这个做父亲的要求,不得不嫁给根本就不喜欢的人吗?
到如今,庄亲王事败,她逃过一死,难得回趟娘家,还得承受父亲如此的羞辱。
段克俭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再看段友梅的表情,似乎也早就麻木了,只是缩着脖子,低着头,一脸唯唯诺诺,父亲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根本一句都不敢反驳。
好在,段友贞也觉得父亲当着这么多亲朋的面,如此恶劣对待自己的妹妹,实在有些过头,于是上前解围道:“父亲,小妹既然来了,你就别怪她了。毕竟是自家人嘛。”
段友梅听见哥哥替自己说话,顿时感激得直抹泪:“大哥……”
段友贞冲着她微微一笑,又宽慰父亲道:“开席的时辰快到了,父亲,我们让大家都进屋落座吧。”
段克俭这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又鄙夷地看了小女儿一眼,冷冷道:“进来吧!”
段友贞松了口气,又请宾客们进屋入席。
等到大家各自落座,仆人们开始上茶上菜,满桌的宾客们这才放松下来,一个个把酒言欢。
户部尚书邱铭举起了杯:“右相大人!我先敬你一杯!”
段克俭哈哈大笑:“你邱尚书的酒,那我是非喝不可了!哎?怎么是小杯?来人!赶紧换大碗来!”
正这时,一个老奴仆瑟瑟走到段克俭跟前,他弯下腰来,小声说:“老爷……”
段克俭放下酒杯,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那老奴惴惴不安地说:“老爷……小五儿,他想进来给老爷贺寿。”
段克俭一听,勃然大怒!
“叫他滚!”他厉声道,“什么东西,也配进来给我贺寿?!叫他赶紧滚!滚得远远的!”
那老奴被他吓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可是老爷,小五儿他买了贵重的礼物……”
“我不需要他的贺礼!”段克俭指着老奴,厉声咆哮道,“老潘我告诉过你,把他带得远远的,再让我看见他,你就和他一起滚!”
甄玉顿时明白了,这老奴就是段家的门房老潘,段克俭说的肯定是潘五。
她想到这儿,心里涌上一丝难过。
原来潘五今天换了那身新衣裳,是想带着礼物进屋来,给亲生父亲贺寿。
没想到,父亲不光不肯见他,还把他的养父也给咆哮了一通,甚至还威胁说再看见他,就把他和他养父一起赶走。
也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内心中为这个孩子抱不平,今天的门房老潘突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竟然大着胆子,坚持道:“可是老爷,那孩子可怜啊,他今早从五更天就起来换衣裳,想着进来给您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