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山长出了口气,他又略带歉意地看着甄玉道:“这次多亏了甄姑娘,幸亏我是带了你来,而不是带了别的什么人,不然吾命休矣。”
甄玉奇道:“刚才我也只是灵机一动,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施晚山笑着摇头道:“别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我的黑蛇哦。”
甄玉待要再问,却见施晚山不再回答她,却转而快步走向王鹤云,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放下心来:“还活着,没什么大碍。”
岑子岳走过去,重重哼了一声:“没什么大碍?你看看这满地的尸体残肢,看看这血流成河的公堂,你说没大碍?我怕等到王鹤云醒过来,立马就又吓死过去了!”
甄玉也觉得岑子岳说得有道理,她皱眉道:“施公子,这可怎么办?王鹤云好歹是堂堂朝廷命官,现在搞成这样,他得如何向上面交代?就算不提朝廷追责,他自己眼看着这么多下属惨死当场,往后这人生,他又该如何自处?”
施晚山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咱们得给他安排一个常理可以接受的缘故。”
岑子岳一怔:“常理可以接受的?这怎么安排?”
施晚山想了想,突然神秘一笑:“让我来吧。”
他弯腰扶起昏迷的王鹤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施晚山打开药瓶,洒了一些在王鹤云的鼻口处。那药粉刺激极强,王鹤云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把鬼门关当了菜市场,来回走过好几趟,此刻只像傻子一样望着面前的三个人,看来神智还没有回来。
施晚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王大人,今晚你的督府衙门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群突厥人,冲进了官府,大肆屠杀,把你的下属全部杀光了。”
甄玉和岑子岳面面相觑!
岑子岳忍不住道:“施公子你在说什么呀!这儿可是江州!和北方突厥人隔着好几千里呢,突厥人怎么可能跑这儿来!”
施晚山一愣,抬头迷惘地看了看岑子岳:“啊?是这样的吗?”
岑子岳简直被他气得没脾气了,但他看得出,施晚山能耐非常大,接下来他们还需要这个人的协助,所以轻易得罪不起。
于是他只好委婉地劝道:“真的,突厥人什么的这也太不靠谱了,万一王大人信了你的话,转眼就到处胡说,上面不会信他的,上面只会觉得他撒谎,到那时,责任就得他一个人背着了!那他真就惨了!你编瞎话也得编的像一点!”
施晚山啧了一声,郁郁道:“你们这些北人真是麻烦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对官场那么熟悉,真是一群天生的官迷!我就不明白,混官场到底有什么好!”
岑子岳无奈地看了甄玉一眼,那意思我可委屈大了!
甄玉赶紧笑道:“施公子,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是要给王大人补上一个说辞,那这说辞就得让他说出去大家都相信啊,江州在南边,又靠海,倭岛就在旁边,而且也经常侵袭我边疆。与其说突厥人干的,倒不如说是倭寇干的,这样大家也更信一些。”
甄玉这样温言软语一解释,施晚山很明显听进去了,他笑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他转过头来,又温和地望着王鹤云:“王大人,杀了你下属的是一群倭寇。这群鞑子,不,这群倭……算了就贼人吧!这群贼人一早盯上了你,贼首和你的小妾勾搭成奸,里应外合,这才攻破了督府衙门。”
岑子岳又听不下去了:“这也太假了,朝廷一般惯例,除非京畿要地,地方官赴任都不会带着家眷,王鹤云的家眷肯定不在本地,而且看他这刻板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纳妾的……”
施晚山彻底怒了,他一甩袖子,站起身,阴阳怪气道:“既然你这么能说,那你来说,我不说了!”
看他真生气了,甄玉嗔怪地看了岑子岳一眼,又赶紧安慰道:“别听他的,施公子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说完,她又使劲拽了一下岑子岳的袖子,低声道:“你就别管人家了!”
岑子岳只好道:“行,我闭嘴。”
施晚山这才冷冷道:“我们化外三州一向被官府所不齿,我从来也不爱和官府之人打交道,是牵扯到了自家的一些事情,不得不处理,我才会来金安城,插手此事。否则这衙门死多少人,关我屁事!”
岑子岳其实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施晚山不喜欢他,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排斥,要不是甄玉,他连理都不会理他。这让岑子岳觉得很莫名其妙,又有些忿忿不平,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身负重任来的江州,不能第一天就得罪这里的地头蛇。
于是他只好闭嘴不言。
于是施晚山又转向王鹤云。
“好了,我说的你都记住了。”他诱导着王鹤云,“来,重复一遍。”
王鹤云犹如中邪,他看着施晚山的眼睛,喃喃道:“有一群鞑子……”
“是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