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帝在看到白长老拿出的突厥国师的画像时,终于扛不住了。
他对淑妃哥哥的记忆非常浅淡,俩人也只见过两三次面,都是在他给自己妹妹讲解诗词经卷时,先帝偶尔到场,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而且淑妃那个奴隶哥哥在大祁后宫没呆多久,就回了突厥,从此先帝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在他的印象中,那不过是个沉静有礼貌的青年,他甚至没有费心思去记住他的脸。
然而此刻,摆在先帝面前的,是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画像,画像里那个英俊的国师,活脱脱就是他那刚刚成年的太子!
至此,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真相就摆在眼前。
先帝彻底崩溃了,他万没想到,自己一向敬爱有加,信任有加的皇后,竟然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甚至就连自己亲封的太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皇后和太子!
而当时的玄冥司统领白长老,立即就看出了先帝的意图,他马上阻拦道:“陛下,万万不可!”
“为什么拦着朕?!”先帝怒不可遏,“你是想让朕继续当个被人愚弄的傻瓜吗!”
“陛下,留定侯还在皇后的手里。”
留定侯,就是当初还未被封亲王的岑子岳。
白长老这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泼了在先帝的头上,顿时令他清醒过来。
是的,他的儿子,他真正的亲生儿子,还在皇后的手里。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而这个“人质”,现在就在皇后的手里。
甄玉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为什么先帝不找人把儿子夺过来?”
“夺回来?”甄自桅冷笑了一声,“怎么夺?以什么理由夺?说皇后不守妇道,和突厥奴隶生了儿子,我这个天子还把这个‘人家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大,还给他封了太子?你是想让先帝被天下人笑死吗?”
“……”
“没有合适的理由,就无法从皇后手里把孩子夺回来。”甄自桅慢条斯理地说,“再加上,当时的后宫几乎全都在皇后的势力范围内,从嫔妃到小监宫女,没有谁敢不听皇后的。就算把孩子夺回来,他交给谁来抚养?后宫嫔妃们,谁又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甄玉一时无语,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大号的“山芋”,竟生出无限的同情。
先帝被局势给困住了,他得知了真相,却对这真相毫无办法。
甚至当他对皇后态度冷淡,话里话外刺探她的时候,这个女人竟依旧摆出一副温柔贤淑的面孔,无论先帝怎么敲打她,她都滴水不漏。
至此,先帝才明白,自己是彻底被耍弄了。之前他一直以为皇后是个天生的老实人,是因为天性里的善良,才对淑妃那么好……却原来,这两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演一出戏给他看!
只是到最后,淑妃不肯再演戏了,她撕破了这出戏的大幕,然而她却被害死了。
先帝愤懑在心,却无法发泄,一时积郁成疾,重病不起。
“因为病在心里,哪可能是寻常的药物能够治疗的?”甄自桅说,“太医们都问遍了,无能的,开些缓不济急的便宜方子,真正有本事的,看出这不是医术能解决的,又不知该如何着手。一时间宫里乱成一团,即便重病成这样,先帝也依然不肯见皇后和太子,他借口怕病疫传染,始终都不肯让他们母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偏偏就在这时,朝中有官员举荐了自家的一位名医,说是能治疗先帝的病情,因为病情反复,太医们排着队也没能看出个名堂来,于是先帝就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那位官员带着家中的名医进了宫。
很奇怪的是,那位名医进宫之后,脸上蒙着面纱,自称是“面容丑陋”,怕惊扰别人。然而太监宫女不让看,到了万岁爷的跟前,也依然不让看,这就有点奇怪了。
先帝有点生气,也有点好奇,定要那位医生摘下面纱。医生说,我可以在万岁爷面前摘下面纱,但旁边不能有别人。
先帝答应了他,将身边的宫人都遣走了,那位“名医”这才摘下面纱。
甄玉听到这里,非常紧张地问:“怎么样?是真的很丑吗?”
甄自桅摇摇头:“先帝留下的文字,只留下了八个字,他说当时他‘惊骇莫名’,说此人的容貌‘未可名状’——也就是说此人的脸,可怕得他无法形容。”
他停了停,才又道:“恐怕不光是长得丑的问题,是不是人形,都很难说。”
岑子岳忽然道:“尽管这所谓的名医如此可怕,但先帝依然留下了他。”
“可不是,”甄自桅笑笑,“因为他说出了先帝始终萦绕在心头,却没有一个人猜中的愿望。”
那位脸孔可怕的名医,对先帝说:“陛下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