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进来晏明玥的房间,屋里床上放着帐子,其实根本见不着人。
甄自桅解释道:“陛下,晏姑娘伤得很重,所以不能掀开帐子。还请陛下见谅。”
孰料景元帝淡淡地说:“不用掀开帐子,朕只想和晏姑娘说两句话,说完朕就走。”
甄玉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他到底想和我娘说什么呢?”
甄自桅深吸了口气:“他提了三个要求。首先,你母亲腹中的孩子,她不能擅自打掉,无论如何一定要生下来,否则他会不顾一切报复,原话是,如果你再敢伤害他,就要考虑你父母和姐姐外甥的性命。”
甄玉呆了呆,恨恨道:“他为什么非要这个孩子?!难道他就那么……那么痴情于我母亲?”
甄自桅摇了摇头:“不,我看得出来,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单纯就只是想要那个孩子罢了。”
“可是那为什么……”
“你听他接下来的要求就明白了。”甄自桅冷冷道,“他说,他会为此补偿你母亲,封你母亲为嘉怡公主,赏赐千金、良田一千八百亩。”
“……”
“第三条,他要你母亲在生下孩子之后,进入皇家寺院,带发修行。”
甄玉腾地站起身,大声道:“凭什么!他害了我母亲,还要让她在青春大好年华里做个尼姑,后半生陪着青灯古佛,度过凄冷的一生……太混蛋了!”
甄自桅点了点头:“丫头,你和我当初想的是一样的。我也正是用这样的话来反驳陛下的安排。”
甄自桅在景元帝面前,极为大胆地怒斥了他的安排,他说晏明玥已经够凄惨的了,而带给她这种凄惨命运的皇帝,竟然还想把她往更凄惨的人生路上推!
景元帝倒是没有为臣子如此大胆的发言而恼怒。
他依然用那种冰冷的,仿佛一切都无所谓的眼神,看着甄自桅:“要不然呢?你想让她嫁给谁?还是说让她老死在娘家,永远和父母在一起——你觉得晏家的旁支子弟容得下她?那样,甚至还不如进皇家寺院,至少那边还有大祁的皇室派人来维护她的安全。”
甄自桅气到极点,天子竟然站在受害人的面前,随意指定受害人的人生,这实在是太无耻了。
“谁说她从此就不能再嫁人了?”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陛下,臣今日,就在陛下面前要一个不情之请,请陛下将晏姑娘指婚给微臣!”
这一句话出来,景元帝连同帐子里的晏明玥,都呆住了。
甄玉听到这里,不由扶额,她喃喃道:“爹呀,你当时……是心血来潮吗?”
甄自桅笑了笑:“多少有一点,但我并不后悔,从头到尾我都是真心想娶你母亲,因为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心胸也最敞亮的姑娘。”
而景元帝在片刻的愣怔之后,马上点头:“好!既然你提了要求,朕没有理由拒绝你,那就这样吧,一年之后,你俩完婚,一切规矩比照大祁公主出降来办理。”
说完这几句话,景元帝竟转头就走,根本不管晏明玥和甄自桅的反应。
……看起来,他似乎对晏明玥毫无纠缠之意,仿佛几个月之前的那场发癫,真的是另外一个他做出来的。现在他清醒过来,疯狂消失,于是对受害人就没有了半点的留恋。
事后,甄自桅也有点明白了景元帝这样的安排:看样子,他必须要为晏明玥找一个合适的归宿,总不能让这个太傅之女因为这件事终身不嫁,这样一来风声早晚都会泄露出去。而将她嫁给谁,就成了个难题: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曾被天子强暴、并且生下过孩子的女人,哪怕她是皇后的妹妹、太傅的女儿。
除了甄自桅。
他是亲历这一切的当事人之一,而且家世清白,在朝中亦有足够的威望,又能够被精神崩溃的晏明玥所接纳。看起来,确实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了。
七个月后,晏明玥生下了一个瘦弱的男孩,几乎没有半点的耽搁,就被秘密抱进了宫中……从此母子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这个男孩,虽然很快就发现身患残疾,但是他很幸运,没有和那些被杀害的哥哥姐姐一样死于非命,却侥幸地活了下来。
据说景元帝为了这个孩子,和太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甚至以死相拼才保住了这条小命,而且从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抱进了他的寝宫,景元帝不许任何人染指这孩子,只准他指定的少数几个贴身宫女来照顾他。
这个被称为“四皇子”的男孩,一天天长大,也成了景元帝最最疼爱的儿子。
甄玉沉默良久,才低声道:“那么现在,我就明白为什么四皇子会如此暴虐了。”
和那些突厥奴隶生下的神经病孩子一样,四皇子身上,有着从景元帝转移下来的黑暗灵魂,而且是极大比例的黑暗灵魂。所以他残疾、暴虐、酷爱杀人分尸……这些都是找得到原因的了。
唯一令人迷惑的是,在此之前,甄玉还以为景元帝对四皇子的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