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晏思文是个非常负责的老师,他没有因为教骑马这件事简单,就不上心、随甄玉的便,而是循序渐进,从最基础教起,同时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纠正她的姿势,以自己过去的实战经验,告诉表妹,危险可能来自何方,到时候人在马背上又该如何抵挡、防御。
不仅如此,晏思文还教会了甄玉如何一边骑马飞驰,一边用袖箭攻击敌人。
“袖箭射程很短,所以离太远了没有用。”他解释道,“到时候,一定要放缓速度,而且尽量往高处射,敌人身上都有盔甲,但是脸上通常无防护,袖箭射中眉心、眼睛,都能致命。”
在他的教导之下,甄玉甚至学会了如何在飞驰的状态下给袖箭换箭匣。
等她学得十分熟练了,就得意洋洋地在岑子岳面前演示了一遍。
岑子岳十分吃惊。
“你还真的教出了一个高徒呢。”他假意震惊地对晏思文说,“是不是费了比往日多两倍的精力?”
甄玉都被他气乐了,这家伙最擅长奚落她!
晏思文却腼腆一笑,道:“原先我以为表妹吃不得苦,所以总是担心任务太重会伤到她。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的,玉表妹很聪明,而且非常用功……”
他说着,眼神黯淡:“她比思瑶不知道强哪儿去了,这些,其实我也教过思瑶,可是她却说,我又不打仗,我连家都不想出去,哥哥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甄玉见他伤感,忙安慰道:“思瑶那时年龄还小,又是被舅舅娇惯长大的,会说那样的话,也不奇怪。”
晏思文勉强一笑,抬起眼睛,喃喃道:“真希望她还活着……若思瑶还活着,不管她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我也都认了。”
那一日,晏思文被岑子岳叫去有事,等他走后,甄玉完成了日常的练习量,觉得有点无聊,于是突发奇想,想去马厩看看那匹天麟。
她现在,已经有了一身很正规的骑兵服装,就算是有点长的衣袖裤脚,也都被甄玉好好绑了起来。虽是男子打扮,但永泰公主进进出出这么久,脾气又非常随和谦逊,所以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到了马厩,有小卒见甄玉来,赶忙迎上前:“公主有事?”
她赶忙摆摆手:“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马……王爷说,过两天会给我挑一匹好马,所以我提前过来瞅瞅。”
见她真没什么事,小卒也就不再跟着,让她自己在马厩转着玩。
甄玉独自在马厩里走来走去,把每一匹马都仔细看了一遍。
马厩的味道不好闻,牲口身上的气味都很重,大群集结起来的牲口,散发的味道就更重。
但是甄玉一点都不在意,她早已经习惯了马匹身上的味道,甚至和成日相伴的那匹枣红母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马的眼睛非常美丽,像人一样深情妩媚,又十分忠诚,甄玉觉得这是她接触过的最可爱的动物。
她沿着马厩往里走,到最后一间,停住了。
甄玉看见了那匹“天麟”!
一开始,那场围观的热潮早已经过去了,除了几个真正心存念想的,到现在还时不时会来马厩转悠以外,绝大多数人都对那匹天麟死了心。
他们说,战马,首先是要服从纪律,像天麟这种太过于聪明、又太暴躁、心里主意比主人还要大的坐骑,就算驯服了也是个大麻烦,这他妈哪里是养马?倒像是养了头老虎,还不如那些能力差一点但性格老实的马。
当然,这种话也被很多人笑说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此刻,甄玉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马驹——它甚至有一大块专门休息的区域。
到现在,天麟还是一匹小马,但是个头已经显得很高大了,马的身上,一块块的紫色花斑,倒像是一朵朵淡紫的花盏,漂亮极了。
单看毛色就知道,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
甄玉这两天,也问过岑子岳关于这匹天麟的事,她想知道岑子岳对这匹马的判断。
岂料岑子岳听甄玉这么一问,却哼了一声。
“以为天降良驹,其实是来了匹马祖宗。”他说,“仗着自己是天麟,爹妈都瞧不上,脾气坏透了,和谁栓在一块儿都不乐意,一连咬坏了两匹马,连自己的亲妈都敢尥蹶子,这不是,昨天一个马夫的腿刚被那家伙给咬伤。”
甄玉吃了一惊,没听说马还会咬人这种事。
“天麟是这样的。”岑子岳解释道,“力气蛮壮,性子堪比虎豹,你若仔细观察,就能看见它的牙齿和普通马匹的牙齿不太一样,顶端更加尖锐,就像刀子,你没看那个马夫腿上的伤,这么大一片肉,完全被咬掉了,见骨了都。说是老虎咬的都有人信。”
岑子岳想了想,“说白了,这家伙看着像马,其本质更接近猛兽,只不过长了个马的形态。现在我叫人把它关起来了,哼,非得改改这坏脾气不可。”
那匹马本来在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