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喘息已经停下很久了,甄玉依然蜷缩在岑子岳怀里,他的手细细抚摸着甄玉的背,他们都很累,却又觉得愉快而安心。
黄昏骤降,暮色短促得令人惊惶,光线迅速黯淡下来,屋外丝毫声音都没有,连起初的隐约虫鸣,此刻也消失了,但是自空气中,甄玉却嗅到了点点花香,那是紫藤的味道,在夜风里轻轻浮动。月亮逐渐升起,窗棂上,印着它纯洁的如雪光痕,它静无声息地流淌着,就像她血管里的血液。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岑子岳忽然低声道。
甄玉微微抬起头来,瞧着他:“王爷要和我说什么?”
“前段时间,你被那个阙离徵囚禁,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
甄玉笑起来:“王爷担心什么呢?”
岑子岳深深叹了口气。
“在花坞里,你和阙离徵似乎相处得很好……你们两个看上去,有说有笑的。”
甄玉闻言一怔,忽然,明白了!
“……我有派了密探进去,他将里面的情况详细说给我听,我本来以为阙离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结果密探和我说,他对你十分礼遇,你似乎也并不太着急。”他停了停,“密探回来和我说了这些,我心里……非常难受。”
甄玉被他这番话,说得胸口微微酸楚,颤声道:“你真的相信,那几个月我过得很好?”
“当然不会。”岑子岳苦笑道,“后来我就知道了,你过得其实一点都不好。因为我偷偷亲自进去看了……”
甄玉吃了一惊:“你进去了花坞?天哪,王爷不是知道那下面埋着炸药么?!”
“嗯,知道。所以当时我说我要进去,那些家伙全都吓坏了,死活拦着不准我去。”岑子岳说到这儿,笑了笑,“可我就想进去,去看看你。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的我救不出你来,但是,哪怕只进去瞧瞧,看看你的状况也好啊。”
“那……王爷是怎么进去的?”
“我扮成搬运的奴仆。”他说,“当时花坞在采购煤炭,天要冷了,大概是储备不够。我就化妆成一个粗使的短工,混进花坞里。我进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你和阙离徵大吵……”
“哪一次?”
“那次他在院子里,你在屋里,我也不知你们开头是为什么吵,只听见一片喧闹,然后就见你拿东西扔他,笔呀,砚台呀什么的,从屋里扔出去砸他。把他砸得哇哇叫。”
甄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哪一次,她不好意思道:“我不记得了,我拿东西扔他也有好多次。”
岑戬闷笑了好半天。
“后来我就发现了,你总是和阙离徵吵架,被那家伙气得吃不下饭,一整天坐在树底下发呆,有时候还偷偷掉眼泪……”
甄玉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我怎么可能过得好?他绑着我,不许我离开那个院子,还成天阴阳怪气说我是大祁的牺牲品,说没有人会来救我……”
“这件事,是我不好。”岑子岳轻轻吻着她的手指,“我应该早点去救你……说到底,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玉儿,虽然我们两个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可是我……”
他停了停,才又抬起脸,勉强一笑:“我总觉得把不定你,觉得自己不了解你,玉儿,你就像一个谜,永远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我又不想勉强你,逼着你说出来。”
甄玉把脸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她忍住涌出的泪,微笑道:“那么现在,王爷相信我了吗?”
岑子岳轻轻抚摸着甄玉的脸庞,他不由笑道:“当然。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会那么喜欢你。”
甄玉的耳根都发烫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真的喜欢?”
岑子岳叹了口气:“你要我发几遍誓才肯信?”
甄玉一时心里又酸又甜。
岑子岳一言不发,他忽然紧紧抱住甄玉,他的身体,暖如泪水。
那天晚上,他们低语了很久,相互间倾吐的心事,比之前这一整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到后来甄玉说得累了,不由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她依然能感觉到岑子岳的亲吻,那么柔软,那么温和,令人无比安心快乐……
一夜黑甜,甄玉做了很多绮丽的梦,直到睁开眼睛醒过来,嘴角还挂着微笑。
天已经亮了,有清脆鸟鸣在窗外,但是四周却静得让人不忍出声,她习惯了军营里一早的喧闹:说话声,训练声,忙碌的清扫搬运声……像今早这样没有声息的环境,她都快要遗忘了。
岑子岳还在沉睡,甄玉的手也还握在他的手里,晨光中,甄玉细细端详着他的睡容,只觉心中欢喜如沸水满溢。
这男人分明有着一张英气勃勃的脸,眉目清晰刚毅,这正是一个阳刚的男人应有的模样啊,真是再好看不过了……
“王爷,该起来了。”甄玉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