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十几天,这条虫子恐怕就会长出一张完整的人脸来。”阙离徵低声说,他又哼了一声,带着嘲讽,“还有,刚才你们认出这张脸了吗?”
岑子岳苍白着脸颊,他摇摇头:“我没看清……”
甄玉却深深吸了口气,她睁大眼睛,轻声道:“我看清了。”
那是三皇子的脸。
一条由突厥国师培养出来的,长着三皇子的脸的,金头蛊王。
都不用阙离徵再多说一个字,甄玉就已经明白了,这里面藏着多么可怕的阴谋!
她越想越惊悚,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说句用心险恶的话,灵魂真正的主人,究竟是沙盘上的这条蛊虫,还是此刻坐在大祁京师皇宫里,洋洋得意等着当皇帝的三皇子呢?
正当她陷入这种又恐怖又混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时,甄玉听见了阙离徵,用一种诡异的慢速强调说:“这沙盘上,一共有十八条金头蛊王。我相信,每一个都代表着此刻,正在大祁生活的活人。我检查了这十八条虫子,它们的头部,大多只长出很模糊的轮廓,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具体样貌,也就是说,认不出谁是谁来。只有三皇子这一条,显出了具体的五官线条。”
“也就是说,三皇子是这一切的主谋?”
甄玉问完,还没等阙离徵回答,脑后的土蛋却突然出声:“那倒也不是,这条虫能显出人脸来,很可能只是那个国师在它身上,下药下得比较多。”
它停了停,才又道:“我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应该有一条最大的,然后其余的以它为中心,但我看不出这里面哪一条更大……它们看上去,差不多大。”
“为什么要有最大的一条?”
“蛊虫这种东西是非常没脑子的,它们很容易受到周围同伴的影响,如果没有一个最大的领头,它们就会乱来,就算国师培养出了这么多的金头蛊王,他将他们放进这个沙盘里的那一刻,蛊虫们也会很快就分出一个老大来……这是自然的规律。”
但是目前看来,实在看不出到底是谁在牵头,因为它们全都一般大。
土蛋想了想:“应该是做了伪装,只有濒死的时候,所有的蛊虫才会齐齐爬向第一条蛊虫,也就是它们的首领……实际上,这群人里面也一定有最开始的那个操控的人,小玉,你不是说,三皇子其实是左相的蛊傀么,如果这群人本身就有主傀的操控关系,那么国师的这个沙盘,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律。”
甄玉有点明白了,土蛋说的是那个始作俑者,那个最早最早,做出计划想要寄生在大祁身上的云禳后人。原先甄玉认为这个人应该是左相韦大铖也就是真名为司徒铖的那个人,但现在,她又有点不好断定了。
岑子岳有点急躁:“咱们把这些虫子全都弄死不就行了?弄死了就能见真章!”
他这直白到粗暴的建议,把大家弄得都是一愣,阙离徵和甄玉竟然都没想到直接弄死虫子这一招。
“这些虫子很难弄死哦。”土蛋慢慢吞吞地来了一句。
甄玉一愣:“捏不死吗?看上去不大啊。”
土蛋仿佛受到了什么严重羞辱一样,它粗着嗓门叫起来:“捏死?你把金头蛊王想得那么容易完蛋吗!”
说完,它又忽然想起什么,嘟囔道:“捏……倒是也能捏个半死,问题是,汁液会留下啊,虫卵也会留下,那样是搞不干净的。”
它这话,提醒了甄玉。谁也不知道沙盘上这些虫子是怎么生长出来的,危害有多大。如果就这样贸然随意地杀死他们,不管步骤多么仔细,总会留下痕迹,或者是虫子的汁液,或者是虫卵,又或者是其它脏东西……
“土蛋说得对。哪怕留下很小的一块组织,未来也有可能污染到其它生物,比如普通的蚯蚓,会因为污染而变异,出现更加不可预料的后果。”
甄玉这样解释给岑子岳他们。
“那就一把火烧掉,那样总能弄干净了。”岑子岳说,“我不信还有火烧不干净的东西。”
“哼哼,你们看看这些虫子的外壳,那么硬,当它们蜷曲起来,火只能燎到硬硬的外壳上,不一定能烧死它们。”土蛋说,“你们又不可能让火一直烧下去……”
甄玉忽然心头一动:“土蛋,你是害怕烈酒的,用烈酒来对付它们!”
“没错,我害怕烈酒,但这些虫子我可不能保证,它们和我不同,是用特殊的药养出来的。”土蛋说,“但是,烈酒确实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另外,让我想一个方子给你们……唉,这可是能彻底杀死金头蛊王的方子,小玉你千万别拿它来对付我呀。”
甄玉笑起来:“傻瓜,你想啥呢。你我都成一体了,我怎么会来对付你?”
于是土蛋给出了一份药方,里面需要的药材倒是不算稀罕,烈酒果然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只是其余的药材,也得花一些功夫去弄。
阙离徵叫了一队贴身的突厥武士,将国师的宅子封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