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点,几个同在此处办事的少卿和郎中过来和他告别。
李万没应,其余人只当李侍郎勤劳尽职,不喜与人讲话,说完几句便几人同行作伴离去了。
在他们走得差不多,人都没了之后,李万将那张绢纸捻起来上下三叠,折好塞进宽大的袖子里,按照景炙的交代把原物放暗格子里锁好,做好这些,他才起身轻轻关了屋门。
正巧景炙这边刚从吏部赶回来,刚入门就听说许公子在后花园被景大小姐拿刀戳了,现下生死未卜。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听不出都是要说什么,聒噪得景炙的耳朵疼。景炙确实有几分担心,只不过不是担心被刀戳了的可怜的徐公子,而是担心差点杀了许公子的弄月。
听到几句大概囫囵的话后,意识到在自家府上竟然还真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瞬间,景炙路上一直提着的心现在瞬间愤怒到了顶峰。尤其是在见到许之戚掉落在府门口的玉佩之后,景炙狠狠一脚将其踩碎,骂道:“许之戚真是胆大包天。这个登徒子真是咎由自取!绝对是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居然敢在我府上闹!”
从他一进府大门就冲出来了十几个小厮大叫不好,景炙火气不减,继续骂骂咧咧:“又什么不好了?说过多少次了,不吉利的话少说!不就是许之戚要死了吗。死透了吗,没断气之前先把他给我扔出去,省的弄得我景府上晦气。”
一群下人被训斥的迅速消声,不敢出声,蔫了的菜叶般怵怵地缩在拐道上。
水管家了解景炙,从里面揪出他认识的办事还算可以的小厮阿成,盯着他微笑地道:“来,阿成,你说又有了什么事这么急?”
不愧是水管家有些赏识的人,句子囫囵,条理清晰,几句话就说明白了。
原来许夫人记恨自家亲侄子在府上被刀戳,要绑了景婴按家法处置。
要说这家法罢,其实在景府只是个名头上的震慑而已。景府上下向来自由惯了,家里没有什么长辈约束,景家的宗族以及旁系近亲早在连国被邶朝灭了之后就没见一人了,所以景炙在萧朝建府以来,更无传统的家法家规一说,要说一定要按什么家法处置,那一定是当家的找的由头要整治一个人。
闻言,景炙意味不明地瞥了水管家一眼,水管家立马道:“我即刻便去拦着。”
话音未落,水管家往上非常迅速地点空几步,整个人悬在半空,飞过庭院的中壁之后便消失无影了。
景炙这时转过身来,看向刚被水管家问话的阿成,问:“江夫人呢?”
阿成伶俐地回话:“回大人的话,江夫人去许夫人那里找大小姐了。”
景炙面色有点阴沉,不悦地道:“文风跟着吗?”
“文风得了您的命令,只要江夫人出了碧落院,便会寸步不离。”
景炙放心了。
文风和文获是一对堂兄弟,年纪不差多少,这兄弟二人武功身手都不错,是水管家得了吩咐从落虎寺选出来的,带回来负责看家护院,给了他们一个稳定的职位。因为哥哥文风身手更好,办事也稍稍稳重些,就派文风守在碧云院,保护江夫人的安全,弟弟文获则跟着景婴一道。
他慢慢地伸出手指解下披在身上夜里御寒的大氅,扔给等在一旁的阿成,抬脚要往许夫人的芳芜院去。
他到的时候,由于水管家出色的镇场和劝说能力,场面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混乱,景婴也并没有被许夫人乱七八糟的家法给上刑,甚至还好端端地坐在仆人搬过来的宽敞椅凳上,在水管家和江夫人身后眼神倨傲地看向许夫人一众人等。
府里的人见景炙来了,纷纷觉得有主心骨了,态势也不复之前的僵持。有人惊喜道:“大人回来了!”
众人的视线纷纷悉数转移到他身上。
景炙先看见江夫人,见她穿的单薄,夜里风凉,再受了寒,不知又要病上几日,他出声道:“文风,你先带弱柳回去。”
江夫人见景炙回来了,知道自己再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坏事,便听话回去了。
江夫人走后,景炙这才转而看向虽在同一宅子,却自上次上元节之后几个月便没再见面的许夫人,对她微笑道:“初澄,你把人都带到你院落里是为何?时辰不早了,让大家都回去早点歇息罢。”
这话一听就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抚平这堆惹来的烂摊子。
许夫人很少见到他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心情也柔软下来,但他这语调轻柔,想是平日私下里对江弱柳没少说。一想到是为了给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洗脱,许夫人莫名其妙烧起来的怒火就无处释放,同时还有深深的委屈,她质问道:“景炙你多久没来我这里了?你如今为了江弱柳那个女人的孩子,事情经过都没清楚就跑来要责问我,什么都是我错?!”
她说这话时虽是出于质问的目的,说的过程中却忍不住语调颤抖,到最后竟有泄出声的微微哭泣的腔调。
景婴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