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为难过。
以往每件事，要么是要么否，总有一个答案。
可这一刻，明明一两个字就能回答的问题，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似的，怎么都说不出口。
告诉小包子，没错，你是陆家的孩子。
你的亲生父母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所以把你托付给了爸爸妈妈？
生父生母死了，视他如亲生骨肉的养父养母也死了。
对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而言，太过残忍。
可告诉他不是，只认定从前已经接受的事实，爸爸妈妈已经死了，就可以了吗？
毕竟那不是事实。
叶晚只为难了那么一个瞬间。
小包子已经低下了头，“叶小晚，我知道了！”
从那天午睡醒来，听见祖父祖母说话，知道他和另外一个叫阿晟的孩子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到他偷偷跟着祖父去了那个有竹林的小院子，又看到了那张照片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当初在疗养院的时候，虞奶奶是把他当成了她的儿子。
那个虞奶奶口中很久没回来的小儿子。
所以，那个阿晟，就是他真正的爸爸？
“叶小晚，我们去吃辣条吧。”
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小包子抹掉眼泪，拉着叶晚的手朝前走去。
巷口有个小卖店，看店的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
看见叶晚和小包子，老爷子笑眯眯的招呼道：“哎呀，小阿程来啦……这是你姐姐叶小晚吧？”
“牛爷爷，她是我姐姐，她叫叶晚。”
“哦，牛爷爷记住了。小晚，买点儿什么？”
一老一少，对话时异常熟稔，一看就是已经认识了的。
叶晚笑着打了招呼，从货架里拿了一包辣条，又从冰柜里取了两个甜筒。
眼见叶小晚扫码付钱，牛爷爷却笑眯眯的不做声，小包子奇怪的问道：“牛爷爷，你怎么不跟我们说，辣条不卫生，天冷不能吃甜筒啊？”
“小淘气鬼，怕我当面不说，背地里告诉你祖父祖母是吧？”
牛爷爷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包子的头，“知道牛爷爷多大岁数了吗？”
“祖父说了，79了。”
“没错。牛爷爷能活到99呢，要想活那么长，就管好自己个儿，不管闲事。所以你放心吃放心喝，牛爷爷绝对不会告诉你祖父祖母的。”
小包子眉眼弯弯的冲老爷子回头，“牛爷爷，那我们走啦。”
坐在小卖店门口的板凳上，姐弟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辣条和甜筒。
小包子吃一口，看一眼叶晚。
再吃一口，再看一眼。
终于吃完，牵着叶晚的手往回走，小包子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叶小晚，我想明白了。”
叶晚回头。
小包子轻声道：“我是叶家的孩子也好，陆家的孩子也罢，你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对。”
“只是姐姐变成了嫂子而已。”
“……”
“叶小晚……”
走到陆家老宅大门口，小包子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叶晚，“如果爸爸妈妈在天上看到，他们会伤心吗？……因为，以后我还会叫其他人爸爸妈妈。”
“傻瓜……”
叶晚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爸爸妈妈只会开心，有更多的人疼你爱你了。”
点了点头，小包子转身上前准备叩门。
“叶萌萌……”
眼中的挣扎尽数褪去，叶晚看着那道小小的背影轻声问道：“想知道你父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