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无忧默默片刻,“可你这样,要是真有点事情你也保护不了我。”
还得让人保护他,照顾他。
云子墨脸色涨红,尽量忍住干呕,却是不说话了。
他哪能想到,自己竟会因为坐船如此狼狈!
他以前可从没这样过。
难道是因为这次船走的太快了吗?
“你就上岸吧。”明无忧认真说道:“我留个方子,到岸上的药铺抓药,然后找个客栈好好地缓三日,到时候你和清风骑马到江北找我回合就是了。”
“你现在勉强留在船上,自己身体也受不住,到时候到了江北,得花更长的时间卧床休息的。”
云子墨无力地翻了翻眼皮,说:“那好吧。”
晚些到了绿水县的码头,云子墨便带着清云下来船,明无忧还派了几个船上的人一并下去跟着他照看,以防万一。
船只没有在绿水县码头停留,直接起锚出发了。
云子墨虚弱地靠在清风身上,瞥着不断走远的船只,心中无限懊恼。
一心想帮忙,想保护她的。
这可好,貌似自己成了拖累?
他闭了闭眼睛,忍着全身的不适,看了清风一眼,又看了身后留下来照顾他的几个人一眼,俊挺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大家仿佛都站的直挺挺的。
不是——
都是坐船,为什么只有他吐成狗,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
明无忧依旧加速行船,到了第六日上午,一行人赶到了江北码头。
此处的码头已经重新整理过,船只可以停泊。
但沿路走来,江水四散横流,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明无忧甚至在沿路来的河面上看到了几具浮尸。
这让明无忧的心情十分沉重。
一上岸,她便立即带着冷云和沈清辞等人前往江北衙门。
然而衙门空空,只有几个守卫。
冷云上前表明身份,问道:“宁大人呢!?”
“回上官的话,我们宁大人一直在堤坝上,一个多月没回来过了,衙门的官差只留了我们几个老弱病残看守,其余人也全上了大坝。”
明无忧的眼神扫过那几人,都是年岁不小而且身上带伤,的确是老弱病残。
“上官稍等!”守卫不断行礼:“小人马上去堤坝上通知我们宁大人。”
“不必了。”明无忧直接往外走,“我们自己去坝上看看,你带路就好。”
“啊?”
守卫愣住。
冷云呵斥一声:“别发呆了,快点带路!”
那守卫“哦”了一声,赶紧朝前走,一边心中浮起无限疑惑。
他们的确听说过朝廷马上就会派人来帮助治水和救灾,但这来的怎么是个女的?
这女的能治水修堤安民吗?!
堤坝距离江北城还很远,一路过去,冷云带着明无忧一起骑马。
半个多时辰之后,众人停在大坝之下。
坝上官兵和百姓聚集在一起,正在一个年轻人的指挥下搬沙袋固堤。
带路的守卫说:“那是咱们宁大人的公子,大坝出事之后一直是他带着咱们治水的,宁大人应该在难民营里呢,各位个人跟小人来。”
“嗯。”
明无忧点头,沿路过来,将堤坝上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就是难民营了。”
带路的守卫声音忽然响起,含着几分哀伤和叹息,“这水冲下来,把观梅山附近的几十个村庄都冲坏了,这些都是没家可归的老弱妇孺。”
“那些年轻力壮的都上了坝。”
明无忧随着他的声音转过脸去,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瞬间周身僵硬。
所谓难民营,其实不过是一排简陋的窝棚。
就搭在乱石之间。
难民们衣衫破烂脏污,蓬头垢面地席地而坐,几乎全是年迈的老人和不能自理的稚子。
此时到了饭点,所有人排着队拿着破碗要到不远处的粥棚前领饭。
在这满目疮痍之间,明无忧他们算得上打扮精致,穿戴干净的。
只是当百姓脸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又哪里来的心思看热闹,揣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就算有人看到了明无忧他们几个人,大家也是很快别开视线,眼睛都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同样破烂的粥棚,期盼今天的饭能多几粒大米。
明无忧觉得喉头哽的有点不舒服。
她深吸了口气,吩咐工部那三人,“你们前去堤坝上看看情况,看仔细点。”
“是!”
三人也被这惨状震撼到,连忙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带路的守卫一看这情形,心凉了大半截。
敢情这个女的真的是头头?
可是这么多的灾民,这么乱的一大摊子,连当了几十年官的人都毫无办法,派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娃来能干点什么?!
但到底也是朝廷派下来的人,那守卫心里再怎么想,面上却是恭敬的。
“哪个是宁大人?”明无忧视线扫过施粥的那队人。
那些人的穿着除了干净一些,没比难民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