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老友,许久未登门造访,这一次我攒足了酒,她给我带来了一个故事。
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多黄贝,亦是一种鱼的故乡。
当大石头看到我的这一位鱼朋友的时候,表示十分的诧异和不解,抱怨说我的朋友们总是千奇百怪。可我却觉得,水与鱼为友,算不得稀奇。
十年前,邽山上来了一位通灵的老道士,这一来,便住了一个多月。晨起以朝露为食,日夜依靠山果野味饱腹,渴饮山泉,困倚山木,居于洞穴之间,严寒常伴,苦不堪言。这老道来邽山不为别的,便是为了寻找一只鱼。
要在偌大的邽山之上寻找一条小鱼,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老道自然也没得逞,只待了一个月就灰溜溜的下山了。只是奇怪就奇怪在他并不是自己主动下山的,而是疯了被撵下山的。老道在被村民撵下山之时,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头发发白,像是忽然时间苍老了五六十岁,满脸皱纹,眼球突出,口中仅剩几颗牙,疯疯癫癫的说道:“鱼……鱼……”
至于他说的到底是‘鱼’还是‘雨’,已经没有人追究了。因为老道在离山几天后,发现已经病死在了街头。
后来邽山下了一场大雨,大雨下了很久,十天十夜。山上的泥土石块被冲垮,大树连根拔起,倾倒在山坡之上。山洪冲毁了村庄、庄稼、田地,村民们苦不堪言,一边在落难准备着村子的重建,一边请些道士法师来施法,请求老天垂怜早日停雨。
不过十日,村民的生活环境窘困了数十倍,大家蜗居在山腰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中,常听到有人在抱怨着天意无常。村子里的难民中,一个小女孩却格外惹人注意。
村子里的人并不多,十几户而已,大家又相互熟络,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满脸懵懂,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女孩,究竟是从何而来。
老村长杵着拐杖,跟在女孩的身后走着,直到女孩停在了一家夫妇的面前。他扫了一眼低头玩着小拨浪鼓的女孩,问夫妇二人道:“你们夫妻两,不是不能生育吗?何时来的孩子?”
男人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直到被身侧的女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腰间,才闷哼了一声,向老村长解释了起来。
“老爷子,我们夫妻两的情况,村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想要个孩子,这不,十天前上山的时候,抓那个疯老道下山。去的年轻人比较多,我也插不上说,所以我当时就想着随便逛逛,想看看疯老道留在山上究竟是为了什么。结……结果,没想到我就在那个大槐树后头看见了她……”男人说着,语气有些生怯的悄悄指了指低头玩闹的女娃,又继续对老村长说:“我看这孩子实在生的水灵,再说附近的村子不是也有孩子遗失在山头的吗?我就想着……或许是别人家的孩子,若是不把她带回来,她一个人在山上若是遇到了些什么财狼野豹,不是送给那些畜生做盘中餐了吗?所以我就……”
老村长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拐杖狠狠的重重敲击了几下地面,他一边喘气一边怒斥:“王团儿王团儿,你怕是忘了村子里面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教诲了?!都说了,山上的任何东西,碰不得碰不得!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我们村子世世代代守着这座山,就是害怕有些不明情况的外人到山里头作乱,连累村子里不得安宁!”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老爷子,她不就是个孩子吗?我瞧着这孩子老实,可爱、乖巧,就是,不太爱说话。”王团儿的媳妇帮着自家丈夫说话,她没有子嗣,一直将丈夫从山上带出来的这个女娃视如己出,悉心照料。
“娘……娘亲……”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之时,女孩握着手中的拨浪鼓,一步一晃的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在摔跤之际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摆,抱着她的小腿,呢喃的喊了两声。
女人听着当时母爱泛滥,俯身将小女孩给抱了起来,她抱的严实,似乎生怕被别人给抢了去。
老村长见状直摇头,直呼‘作孽啊作孽啊’,吸引来了其他的村民的注意力。
“村长,要不然您开开恩,就让这孩子留在我们家吧。”王团儿见媳妇也是如此喜爱这个女孩,便向着老村长苦苦哀求。老村长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大雨已经下了十日,什么法子都不管用,法师说,若不是开罪了神明,按理来说明溪村不该经此大劫。我也知道你们夫妇两不愿意,但这是为了全村子的人着想。”
“我不……我不肯……”王团儿媳妇说着,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开始扯起了生活上的那些不顺畅的心酸往事。“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日子好不容易有个盼头,想到自己老后,若是没有子孙陪伴在身侧,晚年凄凉,最后也不过是死了吃一场散席拉到那黄土坡上埋了,我就觉着这一辈子就是白活了!这十日,只要娃娃陪在我身边,就算我们忙前忙后,日里精疲力尽的时候,见着她喜笑颜开的,便一天的劳累感觉也都没有了……”
老村长与他夫妇二人又好说歹说一个时辰,只觉着自己老厚的嘴唇也要磨出茧子来了,终于忍无可忍消磨了所有的耐心。他叫来了几个村里的壮汉,从女人的手里抢来了娃娃。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