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上已经被血液浸透发干的衣裙布料。
伤口很深,疤痕狰狞,血液半干粘连着布料,轻轻一扯还有血液渗出。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里极静,静的宋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律动之音。
她非常轻缓地上着药,她觉得自己的掌心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手下动作更是轻柔。
“没事,这不算什么。”贺庭萧声音清冷,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就像这不是他的□□一般,随意到令人窒息。
“为...什么?”宋然嗓音有些发哑,她还是问了出来。
他扯了扯唇角,沉默了许久,久到宋然觉得他可能已经不会回答自己了。
可他神色带着丝游离,似乎又重回了那时的场景,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总能想起她,总能想起我没有护好她...在她经历那些绝望之时,我竟不在她的身边...”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唇色又开始发白:“这让我感到无能为力...痛苦又煎熬,想死却又还不能死...”
宋然刚刚替他撒好药物的伤口,又因他克制不住的紧绷而迸裂开来,鲜血又一下涌了出来。
他病了...宋然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生病了。
她忍着情绪,转身拿出柜子里的金色药罐,她站在他面前,取出里面的药丸递给他。
他不接,就直直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我还不能死。”他似乎已经陷入一种梦魇,发出的声音近乎呢喃。
宋然心口一痛,她默默将药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朝他附身靠近,在后者略显惊慌的神色中,将口中泛着苦味的药丸用舌尖塞进了对方嘴里。
宋然离开他的唇,眸色是说不尽的温柔:“我不是谁派来杀你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她其实很混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在服从自己的本能。
她有好多话想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全都消失不见。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忘记他,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她将重心全部放在学习上,刑侦、尸检还有药剂的研究。
为了攻克夜夜出现在梦中濒临死亡的绝望之感,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带着无尽的疲意抵抗着心魔,恨他...也成了抵抗心魔的一部分。
恨他的忽视、恨他的决然、恨他当时为什么没有陪在自己身边,让她那么害怕那么绝望的迎接死亡...
所以她知道这种痛苦...她知道心魔缠身的绝望...
可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这荒诞又真实的一切,她甚至不敢问他,他心底是对她死亡的愧疚之情,还是真的因为深爱着自己?
若是一切重来,她会不会再一次受到伤害,她会不会再一次经历绝望?
她沉着眸子,再次掰开他的掌心,布巾浸湿清水,擦拭着血污。
贺庭萧也逐渐平复了情绪,他的眸色深沉,似乎翻涌着什么。
“我...会找到答案的。”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如和弦般悦耳,吸引着她的神魂。
宋然心跳的更快了。
她没有说话,只利落地将他的伤口处理好。
“大人早些休息。”说罢,宋然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人拉住了右手手腕。
烛光摇曳,暖色调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透着令人心动的暖意。她的手腕温热,透着鲜活的生命力。
“你可以不承认,但我知道...”贺庭萧一字一句,语调平缓,却如明雷划过黑夜一般,将藏身在角落的宋然照的雪亮。
“...是你,然儿。”
宋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掉他手心的,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也不清楚王婆子在她耳边究竟说了些什么。
可她记得自己心跳已经如脱缰野马般不受自己控制,知晓今晚梦中所出现的那些极尽缠绵的画面都曾真真实实地存在过,也终是明白她的脑海内心灵魂深处都刻着他的身影...
而严府中的另一庭院内,此刻却有人在梦中发出颇为凄厉的呢喃:“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没想害你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信我...”
他被梦里一身火红嫁衣的女鬼惊醒,感受着身上火灼般的疼痛,他哀嚎出声。
仆从丫鬟听到声音赶紧进门伺候,他却拿起玉枕扔向众人,他扔出能够到的所有物事,疯狂朝外攻击着众人。
一边扔着,一边大吼大叫道:“是她...是她来找我了!是她...她恨我...恨我食言...恨我....”
“杀了她,杀了她!”
“你们给我杀了她啊!”
声嘶力竭,犹如恶鬼临世。